却说这张氏只当是断头餐,发了狠的吃,只将肚皮吃得溜圆。食物都快顶到喉管了才念念不舍的放下碗筷。
梅梅到底年纪小,心思简单,长这么大,头回吃饱饭,还是这般好吃的东西。也不管这母鸡白米本就是家里的了,再看向叶善的眼神就透着不一样的光了。
人,读书明理识礼,人类的幼崽若是没有教化,跟听从本能的兽类也差不多。谁给食物,谁就是主人。
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条大黄狗,骨架倒是大,奈何瘦的只剩皮包骨了,看上去就透着惨兮兮的感觉,左后腿悬空,应是被人打断了,之后没长好,蜷缩着。皮毛灰暗,还秃了很多块,又脏又丑陋。任谁看了都会嫌恶的轰赶走。
它站在门口摇着尾巴,探着头,迟疑着想进来又不敢。
梅梅从厨房出来,高兴的喊了声:“大黄!”
大黄狗像是得到了鼓励,呜咽一声,沿着墙根小跑了进来,尾巴剧烈的摇动,像是风火轮。
梅梅将大黄抱住,亲热的拍了拍它的头,后来才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怯怯的看向叶善,没敢问,只身体蹭着墙根,偷偷摸摸进去了,大黄通人性,也灰溜溜的如法炮制蹭进了厨房。
张氏瞪过去一眼,又恍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到嘴的脏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一会里头传来细碎的嚼骨头的声音,起先还很克制,后来就控制不住了,急躁的大嚼大咽,可见真的饿得不行了。
叶善余光一扫,看到张氏,朝她一招手。
“你把屋里的家具都搬出来,里外扫一遍。”
张氏嘴大张的一个鹅蛋都能塞进去,又不敢反抗,只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梅梅一直听着外边的动静,听到叶善说话了,摸了下大黄的狗头,不等叶善吩咐,已悄悄走出来继续收拾院子里凌乱的稻草。
叶善赞许的看了梅梅一眼,但凡人类幼崽都这般懂事,她也不会不喜欢人类幼崽了。随即她将袖子一撸,从后院开始挖黄泥巴,捣碎了稻草一起搅拌,开始砌高两边的篱笆墙。
篱笆墙原本只到普通女人胸口的位置,只要人想看,伸个头就能将别人家院子里发生的事看个清清楚楚。
叶善刻入基因里的意识告诉她,住处一定要有**和安全感。
她先砌朝马脸男那边的墙。
马脸男是个懒汉,正翘着脚思考中午吃什么,隔壁家炖鸡的香味将他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他盯刘家那只鸡盯了很久了,每晚老太婆都会将鸡放到屋里,宝贝的很。他一直以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得手,没想到竟然叫老太婆给吃了。
懒汉气得牙痒痒,躺在院子里阴阳怪气,那作态就跟鸡是他家养的一般。
叶善砌墙的时候,马脸男跑过来看热闹,脸都快怼上她了,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轻薄的话。
叶善当他是空气,只要不影响她干活,她都没什么反应。
倒是隔壁寡妇听不下去了,站在对面开始骂,后来张氏大概是终于意识到叶善没有要杀她的意思,而且还将屋顶翻新,又开始砌高篱笆墙,分明是要好好过日子的意思。虽然她不清楚叶善这样的人做这些图什么。但能活命的底气还是鼓励了她,张氏也想在叶善面前表现,立刻加入了战局,俩个女人吵一个男人,不一刻,男人骂着娘败下阵来。而叶善也在此刻将篱笆累高了一截,等着泥巴干的同时,又转过身去砌另一边的篱笆。
寡妇这还是第一次和张氏双剑合璧力战马脸男,也是第一次觉得刘家人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刚生出了那么点女人间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感,忽然见隔壁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她急躁道:“妹子,咱俩家就不必了吧。都是女人也不存在谁偷看了谁。”
叶善转过头去看张氏。
张氏含泪咬牙切齿道:“陈寡妇,你以为谁家都跟你家一样,连个男人都没!”
此话一处,陈寡妇立刻红了眼,她就知道张氏狗改不了吃屎!不是好人!
陈寡妇回了屋,过了会传来呜呜的哭声。
叶善站在破旧的凳子上,继续砌墙头。仿佛这世间的纷扰,悲欢离合都与她无关。她就像个工具人,专注的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内心毫无波动。
经过一天的努力,屋顶换新了,篱笆墙砌高了,还用破碎的瓦罐扎在墙头,做了初级防护。屋内屋外都被清扫了遍,家具也被擦洗了,还有很多张氏舍不得扔然而实在已经没用处的东西,都被叶善扔厨房外的墙根,等着劈了当柴烧。屋内摆设重新布置。虽然空荡荡的,但胜在窗明几净。让人一看就觉得身心舒畅。
到了傍晚,夕阳西下。张氏已经累趴在了地上,连挪个地方都不能了,嘴里嘟囔着:“我干不动了,你让我死吧,我不干了。”
小孩子的精力似乎远比成人要旺盛的多,梅梅看着曾经脏的连下脚地方都没有的破旧小屋焕然一新,内心的欢喜快乐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有个温馨漂亮的家,尤其在孩子尚未长成,无力改变的时候。明明已经累得不行了,梅梅还是踩着布满伤痕的光脚屋里屋外的跑,表情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如果她不怕叶善的话,此刻已经开心的叫起来了。
*
大黄吃了鸡骨头后,就自觉的离开了。
它是条流浪狗,没有主人,它希望能有个主人收留它,让它从今后有个遮风挡雨的家。
但是村子里的人,愿意收留它的只有想吃它肉的人。
它的后腿就是以前挣脱的时候被打断的。
它心知自己是一头无用的老狗,等待自己的只有过一天算一天或者横死的命运。
它在山林里闲逛,夜色渐渐黑了,忽然它嗅到了人类的气息,它警觉的站起身,它看到了白天见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像是没有发现它,目光朝它这边掠过,又轻飘飘的落在别处。然后它看到那个女人潜在树林里半天不动,又在突然之间搭弓射箭,将一只在黑夜中急行的兔子射死了。大黄一惊,动物的本能让它转身就跑。它当时怕极了。
不过跑远了些,它忽然又站住了,也许是潜藏在身体里的看家狗的本能唤醒了它。它回忆起曾经自己在山林流浪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猎犬是如何讨好主人的。
大黄觉得自己与那些猎犬唯一的差别就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不然它不会比它们任何一个差。
福至心灵的大黄猛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一次机会。
一个能让自己吃上鸡骨头的主人肯定是个好主人。
因为它在梅梅家门口转悠了很久,还是第一次被允许进去,且第一次吃到了香喷喷的鸡骨头还不是被追赶的情况下。
所以聪明的大黄立刻就辨别出了,它得到这些幸福的根源。
于是它不再犹豫,像一头高傲的狼一般,猛得折回,循着气味,将掉落在杂草堆里并不好找的野兔衔住,四蹄飞奔,忠心耿耿的叼到了叶善脚边。
叶善举起的弓箭顿了下,在看到大黄放下兔子,又在她面前大摇尾巴,这才缓缓松了手里的箭。
如果大黄叼着她的猎物跑了,今晚她就有狗肉吃了。
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人设解锁3:冷漠
女主人设解锁2:疯批
女主人设解锁1:基建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