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里, 正在办公室打电话的男人挂掉电话之后环顾左右,他刚才想跟人说什么,但是这个办公室中只有他一个人。
“奇怪了,这是我的办公室吗?”
他觉得办公桌上的一些东西看着熟悉,却又有一种异样的陌生感, 而那个木偶,看着古朴而陈旧的木偶, 竟比所有更让他熟悉。
大约每个人某个时候都会觉得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又或者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想了想,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木偶在手上摩挲了一下,异常的熟悉感让他直接在那个看上去就十分舒服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 果然很舒服,但,又不像是曾经坐过的熟悉。
“大概就是我的吧。”
男人这样想着,很快投入到工作之中去, 还有太多的事情, 总不能都堆在那里。
五年后,广音举办了一次校友会,一些成功的校友都愿意故地重游, 就是那些混得不太好的, 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多认识几个能够帮忙的人脉关系, 说不定机会就藏在这些关系之中。
霍雷毕业了也没进入公司, 而是继续在音乐上深造,在外国待了几年,这次也是恰逢其会赶上了校友会,这才会来。
听说霍雷会来,胡昊对此次校友会更加积极,来来回回联络着曾经在一起的朋友,有些朋友,毕业多年后已经不再联系,这次也都重新从废弃的记忆中翻出来,重新发出了信息。
大多数都给了回复,约好一起趁这个机会见见,校友会之后还可以举行他们的小聚会。
胡昊一向热衷组织这些活动,当下就一一联络了起来,一个名字就是这时候跃入他的眼帘,“严如旻,听起来很陌生啊,是我认识的吗?”
他开始回想是不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但是想来想去,似乎只能想到某个模糊的身影,就像是从某处地方抠出一个人形的图来,并没有更加具体的形象,连同性格等带着强烈个人信息的记忆都跟着模糊了。
“严如旻,严如旻… …”
重复了几遍,到底还是想不起来,拨打的电话并没有人接听,大约是早就换了联系方式,这也不出奇,可以先看下一个了。
胡昊认识的人很多,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纠结在这一个人身上,很快翻到下一个人的号码,拨打起来。
在联络人方面,他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浪费时间,硬是在一天内约了上百人,最后嗓子都要哑了,挂掉电话,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感。
“爸爸… …”
三岁的儿子摇晃着小短腿过来,一边口齿不清地叫着,一边冲他露出流口水的笑容。
“哎,儿子,我的乖儿子。”胡昊脸上的表情忽然换了一种,有些柔和的那种,上前两步抱起自己的儿子,来了一个举高高,换得的就是口水滴落在脸上,他还能挂着高兴的笑容。
时间,让很多事情随之遗忘。
热热闹闹的校友会上,来来往往许多人,有的还在曾经的班级之中集体照相,重温旧日的时光,实际上,连对比照片都找不到的旧日,只会在他们的记忆中愈发美好。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谈起当年的趣事,仿佛就在眼前一样,某宿舍的几人也是,吴磊有些发胖,如今的他没了小帅哥的样子,头发也掉了很多,好在,早就有了白富美的妻子,不需要再去搭讪,也不在乎卖相了。
“当年的舍友便老板这种事,真是想想都觉得神奇。”
总是不在宿舍的那个,最终成为了黑子的老板,对方打工还打得欢欢喜喜,也就是起步点够高的好处了。
当然,人家也足够努力,明明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还是能够为了开拓业务的机会而参与。
黑子如今帅气多了,虽然皮肤还是黑,但身高有所增长,平添了两分帅气。
“那可不,当时哪里能够想得到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咱们宿舍那个一直缺员的竟然是我的老板,这可真是太神出鬼没了,说真的,我对他就没印象,还是对方先认出来的,看简历认出来的。”
“那也不错啊!”
吴磊略有些感慨地说着,他是如愿以偿找到了白富美的妻子,然而婚后的生活并不是十分美好,虽然早就做好了牺牲一些的准备,但真的一步步后退,感觉总是不那么好。
连曾经最喜欢的音乐都没能坚持下来,更不要说其他,这样一想,倒是有些羡慕至今不成放下音乐相关的黑子了。
“说起来,咱们宿舍还有一个,严如旻,他怎么样了?”
“严如旻?”
黑子想了想,似乎是太陌生了,摇摇头,说,“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了,这个名字挺生的啊,是咱们宿舍的吗?”
“是啊,是… …啊,我也不太记得了,大约是吧。”吴磊摆摆手,没计较这个小细节,也没较真地因此去翻花名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论好还是不好,以后的交际恐怕都不会太多。
如同他和小黑,当年在广音的时候,又是舍友又是同班,经常会在一起作伴,算是关系好的,但是也渐渐少了联系,总会有更多的人出现在他的圈子里,一点点扩大的圈子,就是一点点拉开的距离,最终,某日,就发现已经很久不曾聚会,便是打了电话,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句子开头。
吴磊有些感性,他从来就没有正经工作过,也就保持着一份读书时候才有的天真,想起一些事情来,仿佛还能很轻易代入到曾经的心境之中,两相比较,更觉伤感。
黑子反倒没有这些心思,路上遇到一些人,也会招呼问好,不管认识不认识,这个时间走在这个校园之中,他们至少都是校友,这就是最基本的联系,以后只要加深,未尝不可以成为朋友。
随意招呼一句,就算是认错了人,也可能是一种结识的缘分,没有谁会觉得不妥当。
阴影面中,那几声“严如旻”传递过来,一个黑影动了动,那大约是一个人的样子,但却看不到面容,整个人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是一种毫无变化的黑色,混在一片黑色之中,不动的时候宛若不存在一样。
“严如旻”,有些熟悉的名字啊!
这样一个念头,那黑影抖动了一下,瞬间区分于海洋之中的其他水滴,有了自己的特色,能够看到模糊的身材四肢。
“我是严如旻?”
“我不是严如旻?”
“严如旻是谁?”
有什么就在这样的疑问之中渐渐苏醒,黑影愈发清晰了一些,像是被素笔勾勒了一下,能够看出些清晰的轮廓,他动了,走了出来,随着他的移动,周围的所有都开始波动,似乎还有些黑影蠢蠢欲动,想要走出来一样。
“阴影面,好厉害的阴影面!”
这是一片不应该有光的地方,但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白影,来来回回,那是属于真正的正面的世界,而这里,是反面的世界,哪怕黑影和白影相交而过,也不会产生任何实际上的联系。
奇妙得就像两个平行的世界重叠在了一起,却又因为规则的不支持,而无法达成兼容,各行其是,却又因为某些规则漏洞而渗透出来一点点儿,让阴影面能够知道什么叫做正面的世界,知道他们是怎样来到这里,知道一些更为古怪的规则。
阴影面,只有王和其他黑影,王是特殊的,而其他黑影就只是世界的阴影。
有阳必有阴,有光必有影。
正面的世界能够拥有阳光雨露绿树红花,阴影面就只有一个个黑影,还能看到那些代替了一些光亮的白影,除此之外,一片黑暗,什么都不存在,也什么都不需要存在。
无法解释为什么黑影会存在,无法解释为什么需要一个王,也无法解释王存在的意义,包括这个阴影面的意义,但,存在即道理。
严如旻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以及自己是怎样谨慎地观望错过了争王的机会,最后险些被这里的规则同化为一个无所觉的黑影,如周围的那些一样。
没有了所有的因果线,遗忘了自己的名字,最终就会成为阴影面中的一个黑影,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够被王驱使,而这种驱使似乎永远都是遥遥无期的。
生存的意义成了没有意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样想着,严如旻的时间之力再次活跃起来,很容易给了他一个时间,却也没有多少意义。
他的异动带来了周围片刻的不宁,却很快宁静下来,王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严如旻推测对方可能是在睡,那是唯一一个能够欢迎外来者的存在,也不知道当了多久的王,实力很强,强到没有人挑战,与他为敌,就像是与整个阴影面为敌,包括其中的所有黑影。
检查了一下自身,灵魂完好,并没有受到损伤,在来到未知之前,他就用自己所知的所有办法给灵魂加了保护罩,如今么,也就剩下薄薄一层了,幸好,他醒了过来。
“侵蚀太厉害了,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
严如旻努力回忆,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于无声中被同化,那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实在是恐怖。
环顾了一下阴影面,严如旻轻轻叹了一声,可惜了他无法从这里发现更有用的东西,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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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吧,这个我也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