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流烟情不自禁地抬手接住了一片飞花, 淡粉色的花朵未曾凋零一片花瓣,保持着完好的花型,落在手上的时候,那淡淡的清香一出,眼神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似乎坠入了一个美梦之中。
“哈哈, 这就是昊天会啊!”
妖族青年高声笑着, 他的一只胳膊还揽着流烟的腰身,微微仰脸, 看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仙女, “天上天,地上天,二者合一, 乃为幻天,非虚非实, 非真非假, 当在若即若离之间,不远不近之属。”
什么什么?流烟一脸的茫然, 这是某个道家文章?现在妖族都这么厉害了吗?
不是传承一点全靠血,之后学来自动通?
怎么还要理解这些?
在他们身后,一众随从之中, 两个男人却是在琢磨这句话, 其中一个道:“这是幻天宫的名字由来?”
“是说跟‘幻’有关系?这才算是幻天宫真正开启?”
另一个也在寻思, 两个对视一眼, 再看这个现状,都是茫然,“我们要找到的幻天珠到底是在哪个幻天宫里,还是说两个都是?”
头大如斗。
一人高的院墙并不能真正遮挡什么,许多个子高的,左右环视,就能看到附近的院落之中的大致情况,随着这乐声,还有两个幻天宫的重合,仙女的出现,不少人都走出了院子,准备看看到底是怎样开始这个昊天会。
一些人大约是第一次来,有些茫然,有些大约是听说过这里面的情形会是怎样,已经开始与人交流起来,还有一些,更是带着些倨傲之色,看着周围茫然不知所措的人群。
清微混在众人之中,也并不显眼,他的周围大多都是妖族,但妖族也都幻化得跟人一样,只凭一些爱好保留着一些特别的装扮,看起来顶多是有些玄奇,也并不古怪。
“你也是第一次来参加昊天会的?”
住在附近院落之中的人主动跟清微搭话,适才两人同时开门出来,听到动静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浅笑,如今说话便平添几分亲近。
“正是,还未请教尊驾是… …”
清微见面前青年并未有奇装异服,一身白衣,气质卓然,本应有几分冷淡的,笑起来却如冰雪消融,一股暖意醺然。
白衣青年笑着整了一下衣袖,正经道:“人族,长歌。”
“人族,清微。”
清微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自我介绍,那“人族”犹如自报的国籍一样,又让两人对视一笑,朗然之中,更多两分好感。
“清微此来,可是为了那幻天珠?”
长歌主动询问这件要事。
清微微怔,这昊天会千年一次,如今已经举办过好多次了,即便一开始说出了昊天会的目的是为了那幻天珠择主,天长日久,如今也没几个还记得这幻天珠是关键了。
实在是这珠子不好找,千年复千年,新生的小辈哪里会记得这个。
妖族还好些,寿命长,总有些年长的还记得让后辈完成心愿,但人族,便是修道有成,寿命也不过千年,至今未曾见万岁者,还有更多连百岁都难成,如夏虫难以语冰,可没几个会惦记幻天珠的。
再者,幻天珠这是说是广为传播,也就是妖族之中,人族崛起时间晚,所知也少,这幻天宫,清微都是收到请帖才知道,而那幻天珠,若不是那些人说起,他更是从未听闻,怎么这人,开口就问幻天珠?
“那倒是不曾,这种好运之事,我总有些不信。”
清微诚恳说着,他固然也想过幻天珠找上自己之事,但这事好想不好说,说来未免有些自大。
何况,自家事自家知,他对幻天珠的确有兴趣,研究的兴趣,真正留下来,他的灵魂未必能够负载太多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听那小童的意思,幻天珠似已有灵智,更不是随便能够往自己灵魂中塞的。
而若不塞,最后就是给了系统,主动或被动,总是有去无回,还不知道用在了谁的身上,如此,莫不如不要。
贪欲,并不会在清微身上久存。
“我倒是愿意相信的。”长歌直言不讳,此来就是为了幻天珠。
不等清微问询,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时而与仙女交错,得对方妩媚一笑,又有若干酒水果子,长歌来者不拒,还直接拿了一个仙女的托盘,把若干物品都放在其上,跟清微到了一处风景极好的亭子坐下。
酒壶拿了几个,长歌直接弃酒杯而不用,对着壶嘴就喝,酒水清澈,汇成一道细线,流入口中,如清泉叮咚。
“好酒!”长歌自己喝着,还不忘劝清微多喝,“这昊天会千年一次,下一个千年,咱们可未必还能喝到这等仙酿了。”
清微也不客气,跟着品尝起来,他喝得就要满多了,自斟自饮,那小酒杯也就是一口的量,缓缓喝来,品其芳香。
“这幻天珠,能决定第四位天帝归属,由不得人不奢望,自我知道消息之后,便是日日悬盼,终等到这一日,再不能错过。”
长歌很快喝完一壶,交浅言深,说到此处,颇有些感触,“我人族处境艰难,皆因没有天帝在上,若有帝尊,必然能好过很多。”
清微一笑:“长歌此话多谬,人族自强,若因帝尊在上,而不思努力,又有何未来可言?不如不有,依旧如此艰难,总有一日,当如长风破浪。”
妖族和人族的矛盾当然有,哪怕人族自己之间也有不少矛盾,动辄杀人害命的难道少了?若是因此就非要两方你死我活,便是多了一位帝尊,三比一又有什么胜算?
若一定要以此来论,未免太过牵强。
长歌微微摇头,并不赞同清微的话,却也没再争辩,须臾便道:“昊天会已经开始,我看那边儿还有几人,却要过去认识一下,清微可要与我一同?”
“不必,我在此看着就好。”清微拒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也就是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长歌手上挑着一个酒壶,往远处去了,行走间,烟雾聚散,看不见脚下地面,真如飘行一般。
清微看着他跟人攀谈起来,这些烟雾似乎有些隔离的作用,这样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清微并不能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似是相谈甚欢。
视线转移,其他地方还有一些人也在三五成群,有妖族放肆,直接搂着仙女在怀,仙女也不介意,流苏微颤,笑容娇柔。
“还以为当如大宴,不曾想,竟连个宾主都没有。”
清微自语。
这般开放式的宴会感觉,实在是不太正式,起码也要来个主席台致词吧,再有,那长歌从哪里得到那些消息,看他四处串联,势在必得的样子,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方法稳赢?
安静坐了一会儿,长歌取来的那一盘子东西还在,清微便没着急离开,坐着品酒吃果子,那每壶酒都不相同,味道多样,果子也有十几种的样子,每一种的滋味儿都值得细细品尝。
体内的灵力会随着每一口酒,每一口果子的进入而活泼一些,像是在欢迎这些食物的入内,连运转起来都比之前容易许多。
清微回忆着原主修炼的样子,细细对照,又按照自己所想,稍稍换了一下周天路线,尝试对比优劣,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样现成的有力量的身体了,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从无到有修炼起来,灵力又是修炼最少的,想法却有许多,难得有时间,干脆一一尝试起来。
以前所想的一些方法,经过这些世界想到的一些方法,所学到的所领悟到的,这会儿一样样试来,只把那甘美酒水和果子当做灵丹妙药,若有什么不对,直接喝一口吃一口,缓解一下,继续尝试。
这具身体真的很不一样,连灵力,看似相同,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清微缓慢地品着酒,慢慢分解其中的细微之处,这些灵力之中,似乎杂着一些别的东西,与此世法则有些关系。
是不是每一个世界,若能存有灵力,灵力的成分也是会有微妙不同的呢?
看似相同的历史都有着不一样的拐点,那么,看似相同的灵力,难道真的会如出一辙的一模一样吗?
他之前对力量的体悟没有这么细微,看到相似的就直接归为一种,有些力量严格来说还是他自己定义的,没有人教导,如同鬼力,说是阴属力量也行,说是极阴的灵力也行,称作鬼力不过是为了简便省事,但中间所蕴藏的东西,未必真的就是单纯与鬼有关。
感悟过自身之后,再尝试吸收外界的灵气补入,从中的变化体察功法不同带来的影响。
没有一种功法是一成不变的。
天地有变,力量有变,功法便不得不变。
这也是所谓的适者生存了。
清微独坐亭内,看着外面热闹欢宴,听着那连绵不绝的乐声,微微眯起眼来,似已沉醉其中。
与他的清闲不同,其他诸人,都在争分夺秒,希冀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幻天珠的所在,改变它本来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