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对你真好。”习蓉羡慕地说着, 她如今也是筑基期的修士了, 同样是三灵根,本来她的灵根搭配合适,修炼速度还比晏殊颜快的, 可晏殊颜搭上了郦川真君, 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由不得人不羡慕。
“是啊, 她对我的确很好。”
女子之间的感情若此,也真是让晏殊颜活久见了, 她一向没有这方面的偏见,不过是难得碰到罢了, 展颜一笑之间,湖光山色尽在眼前, 习蓉看得呆住, 良久才道:“我若是也有这般美貌就好了。”
对这种话, 晏殊颜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也不是经常性拥有这样漂亮的皮囊的。
秀水峰上风光秀美,魔道驻地领秀峰又是另外一种风采,人间极乐,仙界逍遥, 又有怪石嶙峋,兀崖突起。
“你不报仇了吗?”
雪白的兔子瞪着一双红眼睛, 无辜又可爱地询问, 它的旁边儿, 萧莫怀一身黑衣坐在孤石上, 那石就在崖边儿,光秃秃的山崖上,一根树枝都没,一点支撑随时都要坍塌的样子,萧莫怀却坐得安然,一腿曲起,持着酒壶的胳膊搭在膝上,看着远方的风景。
其实魔道驻地所在也并非穷山恶水,密林之中,自有清幽浪漫之所,魔道之中,固然有喜欢白骨鲜血恶心人的,也有喜好轻纱罗曼歌舞欢天的,所有的喜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不仅不加掩饰,而且格外张扬。
萧莫怀在这其中就像是个异类,因为他什么都不表露出来,喜欢看戏,却也看得默不作声,喜欢喝酒,却也只是浅啜慢饮。
不能一同投入同一种喜好之中,哪怕在放纵自我的魔教也很难交到什么酒肉朋友,萧莫怀便是如此,他总是独来独往,最近又有了与低级灵兽说话的爱好。
“什么是仇?真正杀死‘我’的也不是她,而且,魔教之中,打打杀杀难道不正常吗?技不如人,死了又有何辜?‘我’不是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重生。”
清醒的人不是只有郦川真君和裴清,连已经死了的恒裕真人,都没真的把那个“重生”当回事儿,能够成为魔道之中的天才人物,萧莫怀自然也不会犯傻,分不清其中真假。
也许他还无法具体解释其中的缘由,但他更明白什么是真。
白兔静默,这是她想过的回答,也是最符合她预期的回答。
“所以,你不用试探我了,是郦川真君让你来的吧,她对她还真是用心。”
萧莫怀对着白兔一笑,完全没有对它下手的意思,“你回吧,以后不必再见了。”
“你是故意跟我说这些的?”
白兔歪着头,长长的耳朵垂在两侧,模样有些可爱,似乎能够想到若是她化形之后,会是怎样可爱的小姑娘。
是在猜测自己会不会骗她?萧莫怀抬手,一团灵力不轻不重地被他弹到了白兔脑袋上,白兔晕乎乎地往后仰了仰头,像是要醉倒一般,很快又稳住了,自己抬着小爪子摸额头,这可真是个高难度的动作,不够长的胳膊只能碰到头侧。
“哈哈——”
萧莫怀大笑起来,举起酒壶就畅饮,酒水如线,落入他的口中,丝丝灵气升腾,若霞若雾。
白兔看着他,这人,真是让人摸不透,这些年都没做什么,若说是等机会,却也不像,若是故意麻痹自己,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是怎样,所以… …
“好吧,我信了你了。”
不然似乎也没什么办法,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个事儿。
五年后,白兔千辛万苦来到了方壶山秀水峰,习蓉把白兔抱给晏殊颜看,脸上还带着笑:“快看看,这可真稀奇了,这小兔子竟然还知道要看美人呐。”
口吐人言却不能化形,就是低级灵兽而已,除了外形可爱,也没什么贵重的价值,而修仙界,若要好看又有实力的灵兽,大把大把的,这样一只兔子,还真是没什么好关注的,若不是它口口声声说要找美人,恐怕根本不会被人看在眼里。
“它还知道我叫习蓉,知道要来秀水峰,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习蓉是个女孩子,对这样的可爱灵兽总是没什么抵抗力的,晏殊颜冲着她一笑,在她发怔的时候把白兔接过来抱在了怀里,“既然是它主动来的,我以后就养着了。”
白兔没有任何异议,习蓉见状,也是一笑:“那还真是它的好运气到了!”
外人不知道,习蓉常在秀水峰行走,哪里不知道晏殊颜在郦川真人心中的地位,白兔跟了她,也能享受到极好的待遇,晏殊颜还没有旁的灵兽呐。
晏殊颜又谢过了习蓉,等她走了,才放下手中白兔,魂丝回归,白兔便是死物了。
坐在桌前,闭目凝神,好一会儿,晏殊颜才睁开眼,抬手按了按额头,感觉好了些,这魂丝修炼早早就学来,但真正用出来的次数却没有几次,若不是那魔道萧莫怀所离太远,让她不能兼顾,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方法。
也不知道那萧莫怀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竟是早早就跟她一个兔子坦白“重生”之事,若是一早就发现,那他所说到底有多少可信,就很难判断了。
论起看人的经验,晏殊颜不敢说一点儿没有,可她与萧莫怀实在是相处太少,了解不多,不知道他的行事风格是怎样,很难理解他心中所想,他话中道理,有类似风格的郦川真君和裴清的前例在,并不是不能取信于人,但那个人,真的就是如他话中所说的那般想的吗?
手中灵力运转,白兔的尸体于阳光下无火自燃,须臾,燃烧殆尽。
才把白兔毁尸灭迹,神识之中就感觉到郦川真君出关了,晏殊颜忙起身走出,门外两步,就见到站在廊下的郦川真君,她面朝晏殊颜,微微一笑,便似春暖花开,晏殊颜的脸上也扬起了灿烂的笑容,飞奔上前,近前两步这才停下脚步,带着喜悦的目光认真打量郦川真君。
“主君,可好了?”
千言万语的关心,无数的感动,却也就是这一句话了。
“有什么不好的,你以为是你啊,皮都没破,就疼啊疼啊地喊叫。”
郦川真君伸手一拉,把晏殊颜拉到了怀中,习惯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灵力探入其中,检查她最近是否懈怠。
“主君放心,我可是很认真的,我还想着与主君一起出去游历呐。”
秀水峰的景色再好,她也看过了,她还希望去看过更多的地方,这个修仙界如此壮丽,白兔一路行来,不知多少趣闻,浅尝辄止,让人意犹未尽,愈发好奇心动。
再是认真,也还没到元婴,但若是出去走走,还是能够的。
“好,那就去走走吧。”
郦川真君应下这句,当日就带着晏殊颜一同外出游历,从海中龙宫开始,各处秘境,一一走过… …
晏殊颜的修为止步于化神,那时候郦川真君已经是郦川道君了,不及这个世界的顶端,却也几乎寿数无限,再没了年轻时候的进取心,万千风景看过,也开始各种享乐之事。
修仙各种技艺都掌握,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仿佛已经没有了秘密,唯一看不透的就是晏殊颜。
那个时候,晏殊颜已经跟郦川道君分开了,千年万年,漫长的岁月之中相伴的感情难以比拟,而有些热情却会渐渐消散,这许多年,总还有更好看的容颜,更可人的性格,郦川道君不会委屈自己,晏殊颜同样不会曲意求全。
她终于痛痛快快地和郦川道君打了一架,以搏命的姿态,换得了对方最后的那点儿不忍,算是放过了她,放了她自由。
自此后,再不复相见。
意外地,晖真没跟晏殊颜断了联系,在晏殊颜离开郦川道君之后,两个还经常会相见,反而比以前更频繁了一些。
“你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放手吗?”
那一日,晖真与晏殊颜说起这个话题,“她”指的就是郦川道君。
“… …我其实是知道的。”
晏殊颜不太想谈这个话题,郦川道君不是个傻子,真心假意,她要的是十分,她能给出的最多只有七分,剩下的那三分,她拿不出来,也给不出,两人的矛盾就是因此而始,不是色衰而爱驰,也不是腻了追求新鲜,她得不到又放不下,太折磨了,她便推了一把。
说起来也是好笑,偏执的“爱”都能被她糊弄过去,郦川道君却无法蒙骗,其实,看得那么清楚做什么,糊涂一点儿不好吗?
想到“爱”,再想到那次的死亡,晏殊颜忽然想,也许,“爱”从来没有被她的爱骗过,所以才会那么不放心,要看着她先死了才安心,所以… …
“我很喜欢她… …”却也就是喜欢而已了,于这个世界,她是过客,于她,她同样是过客。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重生”,她还会不会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她。
海浪随风,一波一波,毫无终止,哗哗的海风声中,潮湿的气息像极了那散发着青栀味道的喜欢,是加了盐的水,有些咸,有些涩… …选择离开的时候,晏殊颜回望,似乎看到了海中郦川道君的身影,踏浪而来,却迟了一步。
莞尔一笑,回首亦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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