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城,武陵王府。
此后的十来天里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幼笳似乎是和红袖儿打上了瘾,几乎每天都要过去找她一次,然后一同到秀园的宽石处比试一番。
二人互有胜负,基本都是差之毫厘。
作为北凉的明珠,幼笳的好胜心不是一般的强,否则也不会以公主的身份将拳脚功夫坚持到现在。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平局的结果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整整一旬的时间,她都没有出过武陵王府,在秀园中除了游玩之外,便是温习之前的拳脚身法。
在她的心中,现在和红袖儿忽悠胜负,只是因为自己太过生疏罢了。
作为贴身丫鬟的素素便遭了秧,她如果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也就算了,可她偏偏还会一些。如果她和红袖儿一样也行,可她的水平连陈积都打不过。
还好幼笳并不会下什么重手,才能让素素毫发无伤的坚持到现在。
李学在最近的几天也又忙碌了起来,世子启程在即,而且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为了让他在北凉那边的生活有个更好的缓冲,总要多带些这边常用的家什过去。
时至今日,李学在将某些东西打包之后,才会突然涌起些不舍的念头。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念头。
半年的时间以来,三公子的性子依旧是我行我素,还是那么的不听劝。只是现在的他需要自己劝说的地方,实在是少得可怜,顶多是些生活上多穿点衣服之类的。
这几乎是每个上了岁数的人都会对年轻人有过的劝告,作为年轻人的陈积,自然也没有听过。
在半年之前,李学从来没有待见过这个公子,甚至曾经还有过让他早点走掉的念头。
毕竟当时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胡闹甚至混账,武陵王府的名声都快被他搞臭了一半。
然而到了现在,那种想法早就消失不见。虽说三公子在这段时间基本没和外边有过什么接触,他的那些“恶名”还在某些街头巷尾的市井之中昭彰,但自己早已知道知道他已痛改前非,并且胜出从前太多太多。
用其他人的标准来人,现在的他才是王爷儿子应该有的样子。
当然,是不是适合“世子”这个位子还有待商榷,但李学已经足够欣慰了。
李学知道,现在的三公子在去到北凉之后,想要适应那里的生活绝对没问题,只不过自己想要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准备而已。
随着日子的临近,北凉郎官施英同终于开始露面。
前段时间城防营围攻武陵王府的事件之中,他就深受打击。等他回过神来,想起找赵通好好讨要一个说法的时候,就听到了赵通在武陵王府被杀的消息。
紧接着,城中的局势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千虎狼骑兵镇守,堂堂知州被押解进京,城防营所有官兵全都调走,城里所有与那事相关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的声音。
除了乖乖听候安排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自己当然算是围攻事件的推动主因,而且还是借着北凉邦国去给的压力。现在结果查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自己的上当受骗。
这是什么罪过?
怕是随便在街上拉个堆雪人的小孩来问,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杀头,杀头!
当时四城紧闭,想要逃跑的话基本是痴人说梦,可施英同也没有半点儿勇气去找那些五大三粗的军营中人去领罪。
他自然也想搬出自己的爹,以及大伯舅公等人,但是在这种罪过之下,自己多搬出一个,那么北凉施家就会衰弱一分。
他别无选择。
他就在那所宅子里等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他的心中,公主应该是安全的,用不到自己操心。至于那陈积,他是压根都没想起来。
终究在第二人晚上,有人来访的时候,他才有种即将解脱的快慰。
然而那人却没有带他走的意思,只是呵呵说着:王爷和三公子已经帮施兄报了仇,那赵通居心叵测诓骗施兄,有此结果也是罪有应得,而且现在洛州城已经恢复正常,施兄一定要玩个尽兴。
施英同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只不过直到过年,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过年当然是热闹的,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是瞧不出半点儿味道,用成语味同嚼蜡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再合适不过。
眼看启程回去的时间愈发临近,施英同已经彻底放心,而且他也不由得开始迫不及待起来。
武陵王府对于他来说是一道坎,但是为了能够按照流程,不出意外的回去,他还是硬着头皮过来商讨归程事宜。
当他看到李学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特殊的脸色之后,他才彻底的放心。
对于返程的路线,陈积和幼笳也参与到了讨论之中,他们两个都不是任人安排的主,甚至还要自己安排。
幼笳表示,回去的时候再也不要走一遍那种荒无人烟。
岐国的地盘占据整个秦地,正好挡在北凉和洛州之间。为了安全起见,幼笳她们在过来的时候是在秦地以北过来的,那里就是荒无人烟。
听到公主的表示之后,施英同的脸色实在有些不太好看,原来的路远是远了点,一两个月怎么也能到了。但是深入秦地的话,这几个人又不是什么路人甲乙丙丁,真要被抓了的话死了也就死了。
然而幼笳却是完全将他无视,然后还顺嘴说着:“你带的人太多,如果过岐国的话太过扎眼,所以你们还是带着东西按照原路返回。”
施英同依旧表示着反对,说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万一公主在岐国出现个什么意外,自己就算万死也难平陛下的震怒。
“放心就好,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幼笳的口气不容置疑,听的施英同在旁边不住摇头,只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到陈积,好像他选择从哪过去和自己毫无关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