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的恶疾逐渐好转,而出售自己鲜血的年轻人日渐消瘦,众人不以为然,觉得是年轻人在大户那里赚了千两白银,成家立业又纳了几个小妾,夜夜贪欢所致。
毕竟男人有钱了也就那么点事,娶了五六个女人,时间长了身体肯定吃不消,所以这件事连他自己也没在意。
但是八年之后年轻人突然暴毙,死在了床上,死在了小妾的身上。
而大户也在八年之后,正吃着午饭的时候,咣当一声,脑袋栽下来,当场就没气了。
后来行当里有人说,这是个假道人,或者压根就不是道人,只是习得某方邪术,故意冒充道人行走江湖,当年他在毛笔上动了手脚,一半沾的是年轻人的血,一半沾了他自己的血,他偷走了二十年的时间!
故而大户只能续命八年,而年轻人只能活命八年!
常小旗道:“那个鹤不飞,会不会就是那个邪术高手的后代?”
守陵人点头道:“很有可能。”
“因为江湖传言上,会借命的人大把存在,但大多都是从尸体上借走好运。可若在活人身上劫命,这是大忌,会的人不多,所以鹤不飞很有可能是个邪术高人的传承者,或者是嫡系后代。”
“那有破解之法吗?能让我找回寿命吗?”虽然常小旗对自己现在的容貌反而更满意了,但毕竟是少了十年光景,现在这帅大叔的模样虽然很拽,但谁不想多活几年呢。
守陵人忽地神秘笑道:“你还是不懂啊。”
常小旗摊开手,“你要是不说,那我还真是不太懂。”
“哈哈哈,鹤不飞是个玩阴谋的高手,你想想,他费劲千辛万苦,设计了这么多连环套,最终让你打开了这本书,劫走你十年寿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不等常小旗说话,守陵人就继续道:“你肯定是想办法找回那十年的寿命,对吧。”
“对!”
守陵人重新坐下,道:“我觉得这就是鹤不飞第一个连环计里的最终计划了。这种方法没有破解之术,严格来讲是一般人破不掉,若是想要百无禁忌,就得寻找类似于鬼族公主,清朝八旗将这种大吉大利之尸,背起这种尸体,那才是百无禁忌,所以,你懂了吗?”
常小旗恍然大悟,长长的噢了一声,点头道:“这老家伙玩的够深啊,转了一百圈,最后还是想要鬼族公主的尸体。”
看来当年太爷背回来的这具尸体,可真是个烫手山芋。
“可我真不知道这具尸体在哪里,听家里老人讲,太爷当年肯定是去过昆仑山,下到九重冰宫里,见过鬼族公主尸体的,究竟有没有背回来,我个人来讲还真不太清楚。”
守陵人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当务之急并非寻找鬼族公主,而是安顿好那具清朝女尸,鹤不飞就是在赌,如果祸端惹到了你的身上,看你背不背鬼族公主,但他失算了,鬼族公主真的不在我们这里。”
“我回祠堂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天水古镇的位置我知道。”守陵人这就起身,但还没走出客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回头道:“我走之后,如果还有人敲门,不管是谁,不要开。”
常小旗道:“我尽量。”
“别尽量,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
“万一我爸回来了,那还能让他睡大街啊。”
守陵人想了想,道:“那也不要开,就装作家里没人的样子,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记住我的话。”
“行。”
送走了守陵人,常小旗坐在沙发上,难以入眠了,原本他父亲就不想让他沾染家族行当,背尸不是正经事,好运有借有还,那不是一条长久的道路。
所以常小旗自己不做盗尸者,不做背尸人,他只是去做这一行当里的生意,有人需要尸体,他可以收售贩卖,从中捞点差价,不成想还是被卷入其中。
正自沉思时,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拍门的声音。
“咣当!”
“咣当!”
常小旗一怔,正准备问问是谁,但随即又忍住了,守陵人这么吩咐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太诡异的事情常小旗本身也没遇见过,所以也不想过多插手,这就不吭声。
“咣当!”
“咣当!”
门外的人只是一个劲的拍门,却从来不说话,似乎是院内不发出声音,院外也不打算透漏自己的身份。
常小旗用衣服蒙在头上,不管不问,继续睡觉。
敲门声逐渐停息,似乎外边的人也觉得家中无人,这就离去了。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忽然,院外又传来敲门声。
“咣当!”
“咣当!”
常小旗再次坐起,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迟疑片刻,依旧是躺了下来,依旧是不加理会。
“咣当!”
“咣当!”
这声音听的人烦,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无聊,大半夜的来找,还这么死劲,好像不敲开门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常小旗就认定了守陵人说的话,假装家里没有人,外边谁想敲,随便敲去,反正就是不开门,不理会。
敲门声又停止了,眼看再有两个钟头天就要亮了,常小旗也确实困了,心想着真要是有人回来,等天亮开门也不迟,这就闷头继续睡。
可这还没彻底睡熟呢,也就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这次又传来了敲门声,只不过声音的节奏变了。
“砰!”
“砰!”
“砰!”
常小旗躺在长椅上,面朝里边,用衣服蒙着头,自言自语的笑道:“还换着花样拍门啊,等天亮了我得看看这是谁。”
话刚说到这,常小旗翻了个身子准备继续睡,但仅仅是片刻间,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花猫,猛的一下就炸起来了。
噌!
常小旗忽地坐直身子,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不对,这一次的门,是从里边敲的!”
他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之前咣当的声响,是外边大门上的铁环,拍动铁环时会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
而这一次的敲门声,从传播的位置以及声音来听,很明显不是在外边拍门,而是在院子里边拍的门!
“曹!”常小旗抓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抹黑来到窗户前,双眼死死的盯着院落里。
凌晨时分,山风还在吹拂,黑咕隆咚的院内时不时的传来呜呜的风声,天上月光暗淡,倒是繁星万千,借助这微弱的光芒,勉强能看到院子里的大概场景。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变动,敲门声也戛然而止,一切都归于平静,但这诡异的平静,一定就是暴风雨来临的预兆。
东边木栅栏里饲养的鸡群,原本卧在原地咕咕的叫两声,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顷刻间,只听咯咯咯几声,那鸡群像是炸了窝,一只只公鸡脖子上的羽毛直接炸开,扑腾着翅膀盯着大门的方向,而那些母鸡一股脑的朝着鸡舍冲去,躲在里边,一个挤着一个瑟瑟发抖。
只有那几只公鸡,炸起羽毛,紧盯院子大门。
黑夜之下并无异状,常小旗咽了口吐沫,捏紧了匕首就准备出门,管他是谁,见面先给他几刀再说事!
就在此时,楼上忽然传来蹬蹬蹬的声响,听声音是有人从楼上下来了,常小旗定睛朝着楼梯口看去,就见张海蓝穿着拖鞋下了楼,左顾右看之后,去往了院子东南角的卫生间里。
鸡舍里,那瑟瑟发抖的老母鸡松下了神经,这才重新卧在地上,而那些炸毛的扑腾着翅膀的公鸡,也逐渐收起了攻击的架势,不再朝着院子大门看去。
常小旗生怕张海蓝有危险,这就赶紧推开客厅大门,两人迎面撞见,常小旗挠挠头,道:“你……你也是去上厕所吗?”
张海蓝一怔,略带尴尬道:“呃,是。”
“那好啊,走,咱俩一起。”
“啊?”张海蓝往后列了一下身子,惊道:“常爷,这……不太好吧。”
常小旗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俩一起去,但不一起上,这么个意思。”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搞的张海蓝有些坐立不安,她欠身道:“还是常爷先去吧。”
“没事没事,你先去。”
常小旗点了一支烟,假装站在客厅门口等候,为了打消张海蓝的顾虑,他特意打开了院子里的灯泡,好让张海蓝清楚,他可不是一个跟踪偷窥狂。
可这刚打开灯泡,常小旗先是楞了一下,片刻后浑身汗毛再次竖起,他差点就叫出来了,他瞪大了双眼,惊恐的望着院子里的地面。
院子里泥地上,竟然密密麻麻都是脚印!
细看之下,这脚印有布鞋,有解放鞋,还有一些年代更久远的鞋印,而且里边男女款式杂乱无章,顺着脚印延伸的方向看,除了院子里被踩的密密麻麻之外,边缘地带那些脚印有的是顺着厨房方向去了,有的是顺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还有一些走向了楼梯口。
这些脚印都很杂乱,唯有单独一双最清晰的脚印,是奔着客厅来的,常小旗猛然回身,朝着幽暗的客厅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