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说:“就是,你那点挫折,算个屁,听听常爷这,要搁一般人早抹脖子自杀了。”常小旗其实也是万般无奈,他也不想这样的,这一趟趟纯粹是赶鸭子上架,不搞不行,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大头咬牙道:“常爷,咱们死在这的话,我是你一辈子的兄弟,咱们要是活着出去的话,咱还是一辈子的兄弟,我认你这个大哥,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我说到做到!”
常小旗摆手道:“不说那个,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来,知道吗?别的都不要怕。”
与此同时,一直蹲在地上的老头,忽然说:“小家伙,我也没看出来,你的内心这么强大,或许我们还有救,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常小旗愣了一下,随后感觉这老头并没有恶意,便说:“在我背尸之初,我曾经遇到过一件极其绝望的事情,但我顶住了,从那天起,只要我的眼睛还没闭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从不会放弃。”
蹲在地上的老人说:“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常小旗想了想,侧头看了大头和3号一眼,说:“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太爷为了训练我,让我下墓与尸体睡在一旁,这是为了练我的胆量。我知道那些尸体都是安全的,都不会诈尸,因为我相信太爷。”
“但有一天,我被扔进墓穴里,被放进了棺材中,棺材里有一个身着清朝官服的尸体,那衣服不是尸体本人的,而是我太爷给尸体穿上的,他告诉我,那衣服是用来镇压尸体的,我相信了,就躺在尸体的旁边,与他肩并肩睡觉,后半夜我感觉手腕有点痒,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那僵尸的手臂上已经生出了许多的白毛,白茸茸的,很细密的一层,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我刚侧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忽然翻过身来,压在我的身上,掐住了我的脖子。”
大头和3号都是一惊,常小旗说:“我从未想过,这棺中竟会有诈尸之事,我吓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棺材盖是封死的,太爷一直在锻炼我的胆量。我在棺材中疯狂的呼喊着太爷,我说太爷,太爷,你在哪,太爷啊,你在哪!”
“我一直喊,一直喊,那僵尸就掐着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就空出双手去掐他的脖子,但他根本不在乎,我只好掰开他的双手,就这么跟他脸对脸的趴在一起,他的力气并不大,但却一直想掐在我的脖子上,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几个小时过去了,我很累,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可我不敢松手,我知道我一旦松手了,他会立马掐死我。”
“那会,我好虚弱啊,我真的好想松开双手,直接睡过去,哪怕被掐死也无所谓了,我的双手已经察觉不到了,是我的意志还在支撑,我大脑中发出指令,让我的双手死死的掐着他的双手,虽然没有知觉,但这个指令不曾放松,就这么坚持到清晨鸡叫的那一刻,我能明显感觉到僵尸的双手松劲了,他整个人都趴在了我的身上,再也不动弹了。”
“我没有推开他,但也不敢闭眼,又过了两个小时,当太爷打开棺材盖的时候,我的双眼依旧是直勾勾的,瞪的很大,就盯着棺材盖的方向,就盯着那天阴沉沉的天穹,有雨滴落下,我的眼皮也不敢合上,慢慢的我发现,不是我不想合,是根本合不上了。”
“太爷把我背上去,抱着我,揉着我的肩膀,胳膊,那时我才发现,我两条胳膊都变黑了,血液不散,再这么僵持下去,不出一个小时,我两条胳膊都得坏死。太爷问我害怕吗,我说害怕,太爷说那你打得过他吗,我说打不过。太爷最后问,那你怎么坚持到现在了?”
说到这里,常小旗回身,朝着地下长廊幽暗的深处看了一眼,轻声说:“我回答太爷,我说我不想死。太爷笑了,说这就对了,你不想死的时候,你就要用尽一切去拼,咬牙拼到最后,只要你还没死,只要你还活着,事情就远没到糟糕的地步。”
常小旗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宛若梦中呢喃道:“其实,太爷一直在上边,一直知道我的情况,但他就是不下来,他就是想看看,我能忍到什么时候,他后来告诉我,他做梦都没想到,我竟然能在忍过清晨鸡叫之后,还能再忍两个小时。其实那鸡叫的时候天并没有亮,那是太爷找来的一只鸡,他知道我快坚持不住了,想让我休息一下,但他没想到,我没休息,我即便是在黑暗中,依旧瞪大了眼睛,我就盯着那僵尸黑洞洞的双眼,就这么盯着,死死的盯着,看了两个小时!”
大头振声道:“我懂了!常爷,我懂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别人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了,我终于懂了!”
蹲在地上的老头,沉默了许久,长叹一声:“白活了几十年啊,不如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后生。”
常小旗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太爷也不在了,但我始终记着他说的那句话,只要你还活着,事情就还没到糟糕的地步,就还有挽回的机会,所以我不死,也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睁着眼,把我想做的事,全部做成!”
蹲在地上的老头,颤巍巍的起身,他浑身瘦的简直没有一点肉,这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他的双腿细的像是两根筷子,比常小旗的手腕还要细,浑身上下真的是找不到一点点的脂肪了,3号赶紧搀扶着他,生怕他再跌倒,即便如此,他站立在原地也是摇摇晃晃,显然两条腿根本就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虽然他很轻,但他的双腿太脆弱了,脆弱的像是两根麻糖。
“常爷……是吧,我熟知这鬼王墓里的一切,我给你们带路,你能帮我找回心脏吗?”他的眼角夹杂着眼屎,但这丝毫遮盖不住他昏暗的双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那是对生的渴望,遥望胜利的辉光。
常小旗说:“前辈,叫我小旗就行了,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带你找回心脏,我只能说,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一定要朝着目标走下去,只要没死,事情就不到糟糕的地步。”
“好,我在这里几十年了,我知道这里的所有情况,我带你们走。对了,你们可以叫我牧工,州牧的牧,工人的工。”
常小旗念叨着:“牧工,这名字倒是挺特别,牧前辈,咱们该往哪里走?”
牧工说:“这条长廊,在太阴之穴下,像这样的长廊,还有七条,乃骨龙八须之一。”真的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牧工一言既出,震的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是常小旗都不知道骨龙之下还有八须之说呢!
常小旗瞪大了眼睛,说:“此处地脉,还有此等风水之说?”
牧工点了点头,说:“常爷观看的应该是天星风水,地脉走向,但殊不知地下也有龙脉,且是龙脉延伸的一部分,能观地上,也得能观地下,方可知晓真龙本身。”
顷刻间,众人对牧工的到达了另一个高度,牧工说:“常爷,我实在走不动,我的双腿退化的严重,你们可以搀着我吗?”
3号说:“简单,我背着你。”
常小旗却摆手,说:“不用,我来背着前辈。”
牧工却连连摆手,说:“我浑身臭烘烘的,整天与蛇虫鼠蚁为伴,半入黄土之躯与腐肉无异,你们不要碰我了。”
常小旗却二话不说,直接蹲下身子,将牧工爬在了自己的背上,根本就没费一点力气,将牧工背了起来,常小旗说:“前辈,佛家说肉身只是一副臭皮囊,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心灵。”
牧工大为感动,连连叹气之后,说:“常爷,我看你懂背尸,也懂风水地脉,今日老夫就算是这里,也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实不相瞒,我骗了你们。”
三人都是一怔,常小旗回头道:“前辈刚遇上我们,不知我们底细,骗我们合情合理,如果随便看见一个人就说实话,那对于行走江湖之人来说,并非好事。”
牧工略有些惭愧,说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同伴,我就是那个盗墓贼,墓门外,甬道上方那个盗洞,就是我打的,我找到了假的鬼王墓,打开了假的棺材,中了锁心咒,这些都是真的。”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帮手,而且他就是那个盗墓高手本人,怪不得他竟然能说出骨龙地脉之下还有八须!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风水大师啊!
常小旗喜出望外,道:“前辈,您果然不愧是高手啊,我们来时就在说那个盗洞,那个盗洞所开的位置,再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也推测不出来,您是怎么做到的!”
牧工冁然一笑,说:“常爷,您想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