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豫简单地向宁策介绍了下案情,这个杨厚,确实是杨戬的一个远方子侄,并且早在十年之前,就被过继给杨戬做义子。
杨戬作为太监,不能生育,像这样的义子他有整整二十多个,不知是不喜欢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虽然杨厚成了杨戬的义子,但平时杨戬对他却没有什么关照。
杨厚家是农户,家境一般,日子过得紧巴,他还有个老爹,是杨戬的族兄,上岁数了,身子骨不太好,经常吃药,并且脾气很古怪,平时不爱和人接触。
杨厚虽然被过继了出去,但平时都跟他老爹住在一起,照顾他老爹。
宁策皱了皱眉,杨志知道他是发现了不对之处,便问:“杨厚既然能被过继,他老爹肯定还有其他儿子,因为没有独子被过继的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他已经过继了出去,平时照顾他老爹的,不应该是其他兄弟么?”
王豫解释道:“他确实还有两个兄弟,不过这两人甚是不孝,平时对他老爹也不好,而杨厚恰好是个纯孝之人,加上杨戬也不太在意他,所以他就搬到他生父那里,每日照顾生父起居。”
宁策点头,“是个纯孝之人。”
王豫说道:“这次的案子,死的就是他老爹,当时杨厚有事外出几日,回来之后,发现房门紧锁……”
杨志问:“从外面锁还是从里面锁的?”
王豫道:“从里面锁的,杨厚敲门敲不开,找来邻居撞门进去,却发现他老爹已经死了!”
宁策皱眉,心想听这番描述,像是个密室杀人案啊。
杨志追问,“然后呢?”
王豫便道:“然后就报官了,杨厚的那两个兄弟,坚称杨厚为了谋取老爹的财产,逼死老爹,所以把他给告了。”
杨志怒道:“真乃厚颜无耻之徒,平时不孝,父亲死了却为了钱财来告状,王大人,你们不会把杨厚抓起来了吧?”
王豫两手一摊,“不抓起来又能如何?毕竟没有其他线索,死者住的地方又偏远,平时也没有人去,初步看来,除了杨厚,并没有其他嫌疑人。”
宁策翻看了一会卷宗,略一沉吟,果断下令,“留在这里也讨论不出什么来,咱们先去看看杨厚,然后再去现场。”
片刻之后,在王豫的带领下,大牢之中,宁策看到了杨厚,牢房中的杨厚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但整洁干净,看起来没受什么苦。
这人粗手大脚,脸色黝黑,一看就是朴实的庄稼汉,看到宁策等人前来,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大人,俺是冤枉的,俺向天发誓,俺绝对没有逼死我爹,否则天打五雷劈!”
王豫示意,狱卒匆匆上前,将杨厚扶起,
宁策和颜悦色地问道:“你不要害怕,本官是来查案的,你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再给本官说一遍。”
于是杨厚便从头说起,大概和王豫说的差不多,宁策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
问道:“你这次出去做什么?”
杨厚说道:“爹爹身体不好,俺进城给他买药,此外还买了些盐巴等日常用品,基本每隔一段时间,俺都要进城一趟。”
宁策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如果有心人留意,应该能发现你这个规律。”
杨厚顿时双眼落泪,“很多人都知道俺进城这事,俺家也没什么钱,为何有人要谋害俺父亲?”
宁策若有所思地看了杨厚一眼,问道:“你确定你爹是被谋害的?”
杨厚眼圈泛红,“俺爹虽然身体不好,但绝不是会主动寻死之人,他肯定是被人谋害的!”
宁策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问:“你当时回来,房门是反锁的?”
杨厚点头,“小人平时出门都是两三日,这次有事耽误了,直到第五日方才回来,
回来之后发现房门被反锁,怎么叫门也叫不开,小人以为是家里进了贼,便去找了几个人,将大门砸开,才发现爹爹躺在床上,早已气绝多时。”
宁策便问王豫,“仵作去看了么?”
王豫答道:“此案恰好是下官负责,下官亲自前去查看,屋中摆设正常,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至于死者,根据仵作的推断,应该是绝食而死。”
听到这里,杨厚顿时便是嚎啕大哭,哭得差点没昏过去,宁策只得安慰了他两句,便匆匆带人离去。
宁策原打算出城查案,但离开大牢后,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晚,只得作罢,便吩咐王豫,“明早派几名衙役前去寻本官,本官带他们出城断案。”
王豫应下,
宁策带人返回府中,却发现史文恭等人已经等待多时。
众人相见,分外亲热,于是宁策命人摆下宴席,边吃边聊。
这次北伐,宁策带领手下袭破燕京城,算是此战宋朝这边的唯一亮点,所以跟着宁策的杨志,关胜,杨再兴等将,皆立下功劳,有所封赏。
但史文恭带着韩世忠,牛皋两将,跟随朱定国麾下,虽然掩护大军撤退,但毕竟打了败仗,所以没立下什么功劳。
相比兴高采烈的关胜,栾廷玉等人,史文恭三人脸色较为黯然,
宁策命人取来美酒,众人开怀畅饮,酒过三巡后,席间气氛热烈了许多。
宁策放下酒杯,史文恭便问起宁策今日动向,宁策据实以告,史文恭听了,不禁皱起眉头。
“辽兵凶悍难敌,又有童贯从中作梗,大人何必为了些许薄名,强行冒险北伐?”
宁策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
而后他环顾众人,想了想,便说道:“诸位都是本官的心腹之人,本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先帝曾云,能取回燕云十六州者,封王,
本官想取得王爵,把东平府切切实实地抓在手中。”
史文恭问:“如今大人身兼天平,镇海两军节度使,又是东平知府,权力已经不小。”
宁策摇头,却问众人道:“诸位以为,我军此次北伐失利,原因在何处?”
杨志率先开口,“童贯与老种经略意见不合,乃是我军主要败因。”
关胜则说道:“辽兵已成哀兵,困兽犹斗,我军准备不及,故此战败。”
史文恭长叹一口气,“自古骑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军多是步兵,敌军则多半是骑兵,又是我军并不擅长的野外战场,失利虽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栾廷玉闻言,也是点头赞同,“史将军说的对,骑兵战力,远胜步兵,再加上部分士卒,畏敌如虎,抢先溃逃,拖累了大军。”
宁策闻言,便拍了拍手,“栾将军说的是,此战失利的原因,本官以为,便是兵无战心,故此一触即溃,而溃败的士卒又带崩了其余部队的士气,这才是我军战败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