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杨再兴率领四千铁甲兵,如期来到镇戎军。
随行前来的,除了宁策的侍妾张莲儿以及女儿宁萃儿之外,居然还有一位重量级的军方人物同行。
大宋宣府司都统制王禀,带着官家旨意,风尘仆仆来到西北!
王禀是童贯手下大将,曾参与剿灭方腊,以及白沟之战,此人是名门之后,乃东晋丞相王导二十七世孙,如今官居都统制,位高权重。
此人在军中的地位,虽然没有种师道,刘延庆,刘法等人那么高,但也相差不多,属于军中有威望的宿将。
听闻此人前来,又有官家旨意,宁策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出城相迎,摆下香案,恭迎圣旨。
王禀在城外宣读圣旨,内容却又是催促宁策速速出兵北上,讨伐天祚帝,宁策听了,不禁暗自恼火。
随即宁策请王禀进城,设下宴席招待,恰有环州军主将刘镇刚刚赶到,于是便与杨志等人,在一旁作陪。
作陪之人皆是宁策心腹,人数不多,饭菜由贾氏亲自操持,既丰盛又隆重,吃得众人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后,寒暄了半天的宾主双方,终于慢慢步入正题,
王禀是个四十余岁的魁梧汉子,相貌威严,谈吐有礼,交谈中能感觉到,他对宁策很有好感,
王禀放下酒杯,指着刘镇笑道:“刘将军,在本将面前,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你没事不会来见王爷的,说罢,是不是环州那边有军情了?”
刘镇也是一笑,“果然瞒不过王大人,确是如此,本将有军情想要禀报王爷,没想到恰逢其会,遇到王大人前来。”
王禀笑道,“刘镇,你有什么军情就快说把,莫要耽误了大事。”
刘镇望向宁策,正色说道:“数日之前,西夏大将李元谋突然率领数万精锐,大举入侵,我军定边城,白豹城,神堂堡,绥远寨等地纷纷被敌兵包围,
末将闻讯,不敢怠慢,故此匆匆前来,向大人禀报军情。”
宁策听了,不禁心中一沉,便有些不悦,“如此重大军情,刘将军为何不速速禀报本王?
非要王大人在宴席上问起,你才肯跟本王说?”
刘镇脸色一红,低下头去,
王禀在旁边看了,却是哈哈一笑,“王爷,你这可是错怪刘镇了。”
宁策便问:“此言怎讲?”
王禀笑道:
“本将在西北征战多年,跟西夏兵也交锋多次,对此地形势略有了解,
定边军一带,皆是坚固堡寨,易守难攻,不要说区区李元谋,便是西夏晋王亲自提兵前来,也休想在短短时间内,攻下此地。”
“是以此事虽然急,但我军却有充分时间准备,备战,王爷也不必急于一时,定边军副将吴玠沉稳机敏,有他在,至少可保几个月无忧。”
宁策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王禀和刘镇两人,又跟宁策解释了下宋军的堡寨战术,宁策听得连连点头,心想跟这些西北宿将交谈,果然是获益匪浅。
原来西夏多骑兵,善于大范围机动作战,宋军多步兵,擅守,
野外战场交战时,宋军一般很难占到便宜。
对方骑兵,败了就跑,步兵追不上干瞪眼,
宋军步兵若是败了,机动力不如对方,则很容易被对方追上斩杀,全军覆没,所以宋军一旦战败,多数都是惨败。
时间长了,宋军这边就研究出一种战法,叫做堡寨战术。
就是利用大宋强大的人力物力,在边境地带,修建堡寨,然后借着堡寨的掩护,缓缓推进。
这一招虽然慢,但是非常有效,西夏骑兵机动力强,但不适合攻坚,对大宋的这种堡寨战术,颇有些无计可施,这些年利用这种战术,大宋对西夏不断取得胜利。
只见王禀对宁策解释道:“我军修建的堡寨,可以互相呼应,敌军若是专攻一处,则我军其余堡寨士卒齐出,偷袭敌军薄弱之处,让敌军顾此失彼,
定边城,白豹城,神堂堡等地皆是易守难攻,里面的粮食能让守军支撑一年甚至更久,彼此间又能互相掩护,西夏大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想要攻下这些地方,绝非易事。”
宁策这才轻松下来,原本吴玠前几日的求救文书到达后,他就心里着急,一直想着速速带兵去给定边军解围,
今日听王禀这么一说,自己倒好像也不用太着急了,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准备。
这时新任环庆路经略使杨志,开口问道:“王大人,既然你说堡寨这么厉害,那王爷是不是就不用派兵救援了?”
王禀听了,当即哈哈一笑,“杨大人说笑了,堡寨虽然易守难攻,但也怕围困,哪怕敌军什么都不做,里面守军的粮食也会慢慢吃完,再说始终被敌军包围,时间长了,难免士气低下,动摇军心。”
宁策微微颔首,“王大人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杨制使乃是在和大人开玩笑,麾下将士有难,本王岂会置之不理?
待本王在此地整顿兵马,最迟两月,便会率军出征,为定边军解围。”
王禀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而后,他又笑了笑,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镇北王不愧是我大宋战神,区区六千兵马,杀得耶律大石,萧干抱头鼠窜,一战轻取燕京城,兵不血刃拿下居庸关,
如此种种,真是让下官望尘莫及,心服口服。”
宁策急忙谦让道:“王大人谬赞了,本王知道,你也是西军名将,若非童太尉指挥不当,白沟之战,我军未必会败。”
提起童贯和白沟之战,王禀脸上微微变色,脸上笑容,也消失不见,
杨志见状,便急忙调转话题,问刘镇道:
“刘将军,你刚才说西夏李元谋率领数万精锐,这……,两万也是数万,九万也是数万,到底敌兵数目多少,你可有个准数?”
刘镇听了,顿时脸色也变了,有些张口结舌,
宁策在一旁看到,不免心生不悦,心想此人怎么如此糊涂,玩忽职守?
敌兵杀来了,居然连敌兵多少,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王禀又是哈哈一笑,说道:“王爷,杨大人,你们有所不知,此事其实另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