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平县后,宁策带着张宪,一路急行,返回凤凰山。
闻讯后,鲁智深史文恭孙安等将急忙出迎。
跟众人简单打个招呼后,宁策二话不说,直奔暖棚而去。
现在天气还算煦暖,尚未开始真正降温,平板玻璃也还没来得及从襄州运过来。
红薯苗依旧在茁壮成长。
三个顶着黑眼圈的老头看到宁策前来,纷纷揉着眼睛,喜形于色地上前。
宁策摆脱了老头们,亲自上前查看。
一看这秧苗长势还可以,已经抽出绿芽了。
宁策心中,这才一块大石落了地。
小小的秧苗,却干系到郓州,以及整个大宋的粮食问题,对此物,便是有多重视,都不为过。
宁策环顾周围,只见暖棚外面,几十名大汉手持长枪,大刀等,凶神恶煞地来回巡逻。
孙安赶紧上前邀功,“末将自从得了大人命令,不敢怠慢,每日安排人手,日夜不休,在此警惕,以防有歹人前来,祸害宝物。”
宁策点了点头,对这种做法和态度表示很满意。
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歹人,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里来毁坏几棵不知名的秧苗。
但小心总无大错。
视察了地瓜苗后,宁策放下心来,便带人前去会议室开会。
新收的那几名将领宁策还不是很放心,所以没让他们参加。
会议只有以前的心腹,以及新近收降的孙安参加。
张嵲也从襄州赶到。
自从得知宁策成为郓州知州后,张嵲在家中斟酌再三,最终决定投奔宁策。
打算跟着宁策,混出个出身。
毕竟鲁智深,史文恭,杨志等人的例子,就在眼前。
得到张嵲投效,宁策自然也是大喜。
他将来在郓州执政,正需要张嵲这种人才,做他的幕僚。
并且宁策记得,历史上的张嵲,最终也是入朝为官,官至中书舍人,也就是走到了宇文虚中的位置。
可见此人能力不俗。
会议上,宁策将这次郓州之行的经过,简单跟众人分说一番。
孙安当即大怒,“这个董平,简直无法无天,居然连本地同知的女儿都敢如此对待,可以想见,此人平时对普通百姓,又是何等嘴脸!
大人不必担心,此人若敢来,孙安自会出手教训他!”
史文恭沉吟说道:“属下也曾听过双枪将董平之名,素闻其武艺高强,两杆双枪,神出鬼没。
但听了大人的话,感觉此人不过如此,武艺虽高,但性情急躁莽撞,难成大器。”
鲁智深赞许点头,“能让同知小姐亲自相送的,岂能是普通人?这董平半点头脑没有,对大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便贸然挑战,如此莽夫,不足为虑。”
宁策环顾众人,淡淡一笑。
“对付此人,倒是简单,只是那个宦官李彦,让本官感到少许压力。”
鲁智深说:“西城所臭名昭著,危害百姓,不仅是郓州一地,汝州,京东,京西,淮北,淮西等地,无不遭其毒手,
各地官府,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李彦背后是杨戬,是官家,背景深厚,
大人新来此地,不宜与此人为敌,属下以为,程大人的建议,似可采纳。”
宁策侧头,看了花和尚一眼,“你是说,本官先拖一阵,等左建安忍耐不住,解决了此事后再上任?”
花和尚点了点头,“此举较为稳妥,再说此事发生在大人上任之前,原本就应该由左建安去解决。”
史文恭皱了皱眉,“虽说如此,但坐视不理,任由李彦搜刮农田,残害百姓,大人却迟迟不到,
此举一来有损大人官声,二来影响大人政绩,三来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被逼无奈之下,也很容易聚啸山林,落草为寇,恶化郓州治安……”
宁策嗯了一声,微微颔首,心想这话说得没错。
如今是1118年十月,明年宋江就会在梁山聚众造反,发展壮大。
此外,还有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等人,联合宋江,号称四大寇,四处攻占府县,打得官兵节节败退。
最巅峰时,宋江坐拥七万大军,淮西王庆,拥八座军州,八十六座县城,兵力估计有三十万之众!
河北田虎,五座军州,五十六县,最巅峰时,兵力在五十万左右。
江南方腊,八座军州,二十五县,鼎盛时期,兵力也在三十万左右。
而这四大寇,即将在明年,逐一登上舞台,开始对大宋王朝,开展最犀利的攻势!
而义军能在短短时间内,如火如荼地迅速发展起来,王黼李彦等奸臣的括田令,功不可没。
为义军提供了大量失去土地的农民兵源。
“史将军说的对,任其不管的话,括田令对百姓的危害,实在太大,会影响本官在郓州执政。”宁策喃喃自语。
孙安闻言,想了想,脸上便闪过一丝厉色。
当即低声道:“要不末将偷偷带领几人,隐匿踪迹,潜入郓州,在大人上任之前,”他伸出手掌,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斩了李彦这奸贼?”
宁策不动声色地看了孙安一眼。
不禁有些意动。
心想这未免不是一条路子。
只是转念一想,这么做的话,有些治标不治本。
括田令的背后,是宋徽宗对财富的贪婪,杀了一个李彦,只能保一时平安,但此后皇帝却还会继续派其他宦官过来。
李彦是一把刀,官家才是那个握着刀的人。
张嵲摸着下巴,沉吟说道:“大人能否通过官面上的力量,比如尊师宗泽,开封府尹张叔夜等清流人士,让他们上书朝廷,陈明利害,请官家收回成命?”
宁策缓缓点头,“这也是条路子。”
虽然出言赞同,但宁策脸上并无喜色,显然,对这条路,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毕竟宋徽宗可是昏君啊。
要是能听忠臣的劝阻,那还是昏君么?
众人议论了一会,也没什么头绪。
张嵲又提醒宁策,若是要建立酒坊,就该提前招募一些酿酒工匠,尤其是宁策还想建立一个大酒坊,那就必须要请到技艺精深之人,在酒坊坐镇,这样才能酿出好酒。
宁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此时,他心中大概也有了几分主意。
沉吟片刻后,宁策先是命人已高薪,去招募酿酒工匠。
而后又吩咐张嵲,命他带领一些识字的手下,秘密去见程万里,把州衙的地契文书简明扼要地做个整理。
为将来跟李彦打官司时,提前做好准备。
同时他提醒张嵲一定要小心谨慎,秘密进行,以免打草惊蛇。
张嵲当即领命而去。
随即宁策又写信给宗泽和张叔夜,将李彦的事,通报给二人,希望能得到两人帮助。
一切就绪后,宁策在凤凰山,苦练武艺,等待董平到来。
闲暇时就去看看自己晾晒的财宝,看看茁壮成长的秧苗,看看民众如火如荼地在山中开展大建设。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日中午,董平带着十几名骑兵,如约而来。
宁策带着鲁智深,史文恭,张宪,孙安四将出迎。
双方骑着马,遥遥相望。
一杆通体黝黑,体型细长,锋芒冷冽的陌刀,被宁策持在手中。
陌刀威力惊人,号称一刀下去,人马俱裂,乃是难得的破甲利器。
虽然知道此刀上带有淡淡辐射,但出于喜爱,宁策还是挑选了这件兵器。
远处,望着严阵以待的宁策等人,董平脸上,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只看对面这几个人,除了那和尚和一个使双剑的外,其余等人,手里拿的都是被官府严令禁止出现在民间的武器。
锦衣少年拿一把长刀,高瘦汉子用的是一杆铁枪,那日的双枪少年,今日也挑了一杆长枪来。
这几人,不是山寨强贼,便是当地豪强。
董平默默地判定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又能如何?
自己可是郓州兵马都监,手下统率数千大军!
若是今日吃了亏,来日亲自率大军前来报仇,也不算晚!
董平大声邀战。
宁策冷哼一声。
鲁智深提着禅杖,哈哈笑着,奔了出去。
“董平小子,洒家来会一会你!”
董平一见这和尚居然如此无礼,顿时大怒,当即持着双枪,跳下马来。
“来来来,本将骑马胜你,想来你也不服,且让你看本将步战本领!”
宁策以手扶额,
心想不愧是董一撞。
专门是意气用事。
花和尚长笑一声,挥舞八十二斤的水磨禅杖,更不多说,便跟董平杀在一团。
宁策以为,鲁智深乃梁山一百单八将,步战中最强者。
骑在马上,董平尚可占据优势,但在花和尚最擅长的步战上,董平却是难以占到便宜。
只见花和尚一根禅杖,舞得呼呼风生,简直是撞着就死,挨着就伤,加上他的天生神力,只是片刻功夫,便占据上风。
董平顿时便是又羞又恼,气得脸都涨红了。
心中却也在奇怪。
心想哪里来的野和尚,武艺居然如此了得。
他一向自负武艺高强,郓州之内无敌手,
没想到对方只派了个和尚出来,便牢牢压制住了自己。
片刻后,宁策命鲁智深退下。
以目示意,孙安当即挥舞镔铁双剑,拍马上前。
董平见这凶恶和尚退了去,心中刚松一口气,却又看到个汉子骑马杀来,不敢怠慢,抖擞精神,也骑了马,挥舞双枪,来战孙安。
董平抖擞精神,两杆短枪舞得宛若梨花飞舞一般,煞是好看,企图在孙安身上,找回场子。
然而事与愿违。
刚一交手,董平顿时就被孙安给压制得死死的。
要知道,
孙安的武艺,不次于史文恭,与梁山好汉中号称最强的卢俊义,也在伯仲之间。
董平原以为败给鲁智深,乃是自己没有骑马的缘故,
谁料想对面这个使双剑的将领,马上本领,居然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董平的心绪,顿时就乱了,被孙安趁机唰唰唰一连几剑,杀得手忙脚乱。
心中慌乱,心想这位年轻书生,从哪里找出这么多高手出来?
刚才一个花和尚,已是武功惊人,不次于自己,如今又出了个双剑汉子,招数精妙,内力绵长。
自己这边枪法渐乱,对方却还是好以整暇的模样,似是没有出尽全力。
双方厮杀片刻,跟鲁智深恶斗了一场的董平,劣势更加明显。
宁策又是一声令下,史文恭当即持着长枪,去替了孙安下来。
看到孙安退下,董平心中先是一喜,随即便看到一名瘦长汉子,挥舞铁枪而来。
史文恭快马杀来,挺枪便刺,只见他一枪快似一枪,杀得董平手忙脚乱,暗自叫苦。
宁策见状,这才长笑一声,纵马上前。
“董平,你可服气?”
史文恭退下。
董平持着双枪,双眼中冒出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上前,一枪刺了对方。
但心中也知道,有刚刚的三位高手在场,自己若是贸然上前,战死的,多半是自己。
更何况那名长枪少年,此时也是虎视一旁,尚未出手。
自己无论如何,挡不住这几人的合力一击。
心中暗自惊恐。
开始猜测宁策的来历。
能驱使这几位高手,这少年书生,绝对不是普通人!
看到宁策脸上的淡淡笑容,想起美貌的程橙,董平不禁脱口而出,“派手下上前,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我交战一场,战败之后,我才心服。”
宁策哈哈一笑,便欲上前。
众人见状,急忙出言劝阻。
鲁智深说:“董平乃虎狼之将,大人千金之体,没必要冒险下场。”
史文恭也说:“此人武艺高强,莫怪属下唐突,其实大人武艺,并非此人敌手。”
宁策微微一笑。
“本官已有主意,你等无需多言。”
史文恭只得解下长弓,取出弓矢,遥望董平,目光冷冽。
心想万一大人遇险,自己便及时放箭救援。
宁策骑着照月玉狮子,纵马慢步上前。
少年手持陌刀,遥遥指着董平。
“董平,你可知道,我乃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