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一事,象征的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这是一件陛下想要隐藏的事,封地也比较远,地方也不大,其实就做着想要隐瞒的打算。
可萧云却不同意,直接把这密旨就给公布了出去,甚至借由一些势力,直接给发成了告示!
这可把陛下给气惨了。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弄得第三枚丹药都提前吃了,这才算平缓下气息来。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猛地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黑痰,呼吸之间,有一些血腥味,但明显胸腹之中通畅了不少,脑子也清楚了很多。
“这该死的混蛋……”
陛下骂了一句,又看向装药的小锦盒,点头道:“这药还真是不错,得想办法再弄些来。”
吃过三次,他自然明白这玩意是上好的保命的家伙,怎么能不喜欢?
这种丹药是必须常备的。
深吸一口气,陛下看着案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狠狠的说道:“等朕弄完这些,再去教训他!”
他好像就是不想把萧云从大牢中弄出来一样。
至于同一时间的萧云,正在天牢中进行一件大事!
算得上大事业!
当然,这是相对于他自己而言的。
如今的气温已经渐渐转冷,这天牢之中原本就阴冷潮湿,就算是这里有阳光照射,但那种透骨的凉意也是难以抵御。
他得给自己弄一床好被褥!
上官晴儿让人从城外买来一大群大鹅。
在外面处理好了,直接把毛拔了,中间那层绒毛,小心的扒下来,装到袋子里面,给运到这监牢之中。
萧云这人也算是伪善,这种伤害动物的行为他看不得,所以只要成品,只要绒毛,其他的都不要。
这些大鹅的质量极好,绒毛都黏在一起,每一片都有拇指肚大小,堆在一起,捏着一个头往上一提,下面就会呈现网状,能够提起扇形的一张来!
轻柔细软,比冬天的雪花还要轻盈!
这些东西,比较忌讳被硬性压扁。
所以装的时候也小心,运的时候同样小心。
狱卒一个个都蹑手蹑脚的,小心把这好几口袋的鹅绒运进萧云的房间中。
萧云早已经备好了内衬,先铺一层松软的布面,打好底子,等着鹅绒一来,便立即均匀的铺在上面,一层大约一指厚,便立即再铺一层软布,按照方格缝线,从头到尾都缝了一遍,之后再铺上一层,再缝,如此五层,这已经快有一个立起的手掌厚了,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封边。
又用上好的蚕丝锦缎,给做了个被面,整个套了起来。
这还只是被子,褥子做的更狠。
一层层的鹅绒,直接弄了半尺多厚!人躺下去,半个身子都陷在里面。
然后用被子往上一盖……说实话,若是距离远了,恨不得看不到里面有人!
床铺方面,则是用两层木板夹上厚厚的压实的干草,隔潮隔温,最上面一层再铺上干草,天然就带着一些弹性和柔软。
一直忙活了一整天,萧云才满意的躺了进去,因为蚕丝的缎面冰冰凉凉,他还打了个颤,但当体温将这里捂热,那就是真的热!一点热气都跑不出去。
暖洋洋的,怎么躺着都舒服。
上官晴儿想了一下,也钻了进来,随后眼睛便是一亮,惊愕的问道:“少爷,这怎么这么舒服?还这么暖和?就好像根本不是在大牢中,也不是入秋时节,而是在夏天一样!”
萧云嘿嘿一笑,说道:“这是先贤们的试验成果,咱们就是坐享其成了。”
“这样啊……先贤说的?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大鹅还有这种用途?”
“你不学无术,没听说过的事多了!”
“哼!”
晴儿白了萧云一眼,不过却没有挪地方,还是躺在那里,扭动两下身体,露出满足的笑脸。
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感受!相对于这套被褥,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是垃圾!
温暖,轻盈。
米明看起来那么厚,结果重量比往日那薄薄的草席被子还要轻,这简直神奇。
事实上,在大秦国中,棉,是一种极为罕见,却也极为廉价的东西。
说起来有些矛盾,明明应该因为罕见而珍贵,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富贵人家用蚕丝居多,不管是衣服还是什么。
贫苦人家,用桑麻居多,当然,桑也是蚕丝的意思,只是其中用的部分很好。
若是再差一些的,就要用到草了。
草的种类很多,其中有几种,趁着夏末割来,晾干,再用木棍不停的敲打,最后就有了类似丝线的草绳,这些纤细,并且还算是柔软的草绳,就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物。
不管是平日里穿的衣服,还是被褥中填充的东西,都是这玩意!
鞋子就更简单了,就是草鞋。
当然,还有一些地方,经常会使用皮子。
所以皮子做被罩,填充干草,这听起来有些奇怪的东西,却是这个世界的日常。
至于棉为什么没有被大家认可,其实是因为高不成低不就,富人不喜欢用,穷人用不起,卡在中间的,还是觉得桑麻来的更实惠一些,甚至棉线的纺布技术都没有,这让它根本无法变成商品,又有谁种?
说实在的,来到这个世界,最让萧云感觉到“冲击”的,并非是朝堂上的那些大事,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利益纠葛,这玩意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唯独和日常生活,却给萧云好好上了一刻。
用热水,费尽的要死。
上厕所,更是对心灵的一种极大考验。
毕竟这个纸张恨不得比锦布还贵的世界,手纸这种东西根本是个“非概念”物件。
有人喜欢用棍,有些喜欢用绳,有人喜欢自然风干,然后扭一扭,抖一抖。
当然,也有人喜欢让人去舔!
初听此事,萧云被吓了一跳。
但马上也能想明白,这是一个皇权民主与奴隶制度并存的世界。
其实若是他想,完全可以让萧家任何一名丫鬟来做这件事,她们也必须做,因为性命攸关!
她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是人。
而是一种工具,一种资产,可以为主人任意使用或者破坏的。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民风淳朴?有的只是更加彻底的人吃人罢了!
萧云揉着身上的鹅绒被,想到这许多许多,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既然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那么……要么吃人,要么被吃。
即便他最终可以成为圣人,那也仅仅是民众口中的圣人,实实在在的魔头,如此而已。
想着想着,萧云便眯上了眼睛,渐渐睡过去了。
可下一刻,就听到牢门被轰的一脚踹开。
陛下竟然又回来了!
两天,便来了两次。
这比上早朝还勤奋。
萧云错愕的坐起身来,呆呆的望着陛下,满脸的不解。
陛下刚进门的时候,是准备打人来着。
可是一看到萧云此时的状况,却立即勃然大怒,厉声吼道:“谁?!是谁竟然敢私自给萧云上刑?!”
上刑?
这两个字让萧云和正要退走的狱卒都满头问号。
大太监也长叹一口气,赶忙向萧云走了过来,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的往外拉。
陛下立即喊道:“别用力!这么重的东西压着,你把人拉出来,腿还压在下面,那不是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