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盾兵,刀兵,最先冲了进来。
他们的目的却不是杀敌。
若是仅凭他们来杀,不足两千人的队伍对杀几万守军,杀到筋疲力尽都杀不完,没先成功,他们自己就累死了。
而且面前的尸体太多的话,也会阻挡他们的动作,到时候压都能压死他们。
更不要说血太多了,多到即便刀柄上有防滑的粗皮子,这手也已经握不住了。
他们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硬生生从这些守军之中,挤出一条通道来……
只需要三人多宽,却持续,不会被立即冲毁。
这条缝隙,总算是被他们给开辟了出来。
而就在这一瞬间……
嘶!
马声猎猎。
骑兵猛冲而入!
他们挥舞手中刀剑,左右砍杀。
但杀戮依然不是最主要的。
他们要做的,是冲进去!
冲进街头巷尾。
冲进这个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马匹依次而入。
跑其了速度。
呼啸而过。
即便有人能够过来填补缺口,却根本无能为力。
最多就是冲上去,然后被马撞飞。
马也会倒。
但会倒向周围人群。
死,是一定的。
但在死之前,马匹和骑士,能够把搅乱的事做到极致!
而当这些骑兵真正进入到后方之后。
他们就开始了自己最主要的任务。
扰乱!
马上功夫,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拿着长刀砍人?
是举着马朔捅人?
都不是!
马上最重要的,是弓箭!
马匹最重要的不是冲撞能力,那是同归于尽的方法,把人撞了,马上的人很容易摔下来,到时候受伤会更狠。
重甲骑兵?那只存在于马匹天然强壮的地方,背着数百斤的东西,还能跑得起来,在马群中都是怪物般的存在。
而且……意义不大。
相对于一匹重甲骑兵的造价,他所能起到的作用,却并没有那么大。
一旦在战场上被阻挡的身形,停下了前冲的速度。
那么立即就会被一些人凑近了,顺着铠甲的缝隙,将马匹捅上。
而受惊的马匹,远比敌人来的更加可怕!
所以骑兵最重要的是机动性。
他们长驱直入,瞬间赶到一个缺口,然后停马射箭,射上几轮箭,等敌人奔过来,再策马便跑,谁都追不上!
等对方不追了,转头又射。
若是敌人穷追不舍,那两条腿跟四条腿的竞赛就开始了,成败自然。
只有这样,马匹在战场上的损失才最小,而且起到的作用也最大。
机动性强的队伍,永远是压倒敌人心理防线,和实际布防的最主要工具。
其作用……
就相当于后世的战斗机!
骑兵扰乱了整座城市。
来自秦**队的压力,终于让守军乱了。
而这么一乱,门口的空隙就会越来越大。
而秦国兵甲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份空隙!
若是空隙不够大,那永远是以少打多。
秦国原本的人数优势就根本体现不出来。
而如今这空隙一大。
外面的军队长驱直入!
而直到此时。
拓跋宏才错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很响。
“该死的,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有那副好铠甲!”
此时觉悟,却已经晚了。
因为铠甲的关系,他撤下了很多城投弓箭手,因为觉得无用,不如让他们留在城中,等敌人进来之后,进行零散的伏击。
意义更大一些。
可如今……他才追悔莫及。
要不然一万弓弩手在城头上的杀伤力,对于即便有二十万大军的秦军来说,也是极具毁灭性的。
可惜。
错的事,只会让人一错再错。
大军……冲进来了!
就像是黑色的浪潮。
两道海浪撞在一起,然后……吞没!
地面上布满尸体,堆积如山。
想要往前冲,只能爬过尸山。
可上面又太滑。
很多人直接在上面滑到,从尸山上滚下去。
还不等站起,便要疯狂挥舞手中兵器。
不是马上就要杀人,就会被蜂拥的敌人乱刀砍死。
这不是秦国与北魏之间死伤最多的战争。
却是最惨烈的一场战斗!
血成了泥,踩在地上会让脚陷进去,走起路来都特别费力。
每一个人都跟从血堆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除了黑白分明的眼睛之外,一片皆是血红!
随着时间的推移。
守城方的人数越来越少,反观进入到城中的秦**队越来越多。
因为低温而蒸腾的血液白雾也遍布了整片区域。
就像是……仙境与魔域同时存在的地方。
守城方被挤压,再挤压。
终于,拓跋宏再也坐不住了。
他亲率五百死士,直接向秦**队方向冲了过来。
这无异于是以身饲虎。
萧老魔远远看到了。
然后叹了口气。
这拓跋宏是怎么了?
在如此征战之中,江湖高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果然,重甲兵先发现了他们。
数百人直接冲了过去。
死士们第一波冲击,全部都打在那厚重的钢铁盾牌之上。
毫无作用。
随后,他们更是被压缩了空间。
盾牌一次次向前。
每一次前进,他们的活动空间就会减少一分。
他们试图反抗,各种身法招数都往盾牌上招呼。
可是收效甚微。
若是他们想要越过盾牌,去攻击后面的人,那么就会有几把长刀从盾牌后刺出来!
防不胜防。
……
这场战斗。
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死去的人,那就死去了,即便是濒死状态,也会被其他的尸体给活活压死。
活下来的人,也都是筋疲力尽。
有些人手上根本没办法握住刀,只能把自己的胳膊和长刀绑在一起,胳膊抬不起来,就用身体的惯性去挥舞。
若是重甲兵没有将拓跋宏抓住的话,这场战斗还有可能继续进行下去,知道一方人彻底死绝!
拓跋宏五花大绑的被带到萧怀恩的面前。
两人也算是旧相识。
曾经在战场上,也打过照面。
但距离这么近,这却是第一次。
“萧老魔?呵呵,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拓跋宏眼神中带着轻蔑。
萧怀恩叹了口气,说道:“这种话,老夫听过太多遍了。”
他站起身,眯着眼睛看着整座城市,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会激动的无法自拔,因为我完成了一件秦国将领,谁都没有完成的壮举,我应该开心,应该自豪,可是……如今我却只感觉一阵悲哀,甚至有些……气愤。”
拓跋宏冷声道:“你这是在炫耀吗?”
萧怀恩摇了摇头,然后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真诚。
“我们两国,在这条边界线上,到底付出了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其实谁都不认为可以战胜对方,虽然我们嘴上都吵着嚷着要这样做,但事实上,我们心里面明白,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我同样也是这样认为。”
萧怀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瞒你说,这次我过来,其实是为了躲避牢狱之灾,我大闹朝堂,原本应该是死罪,所以要北伐,将功赎罪,但我本应该没办法带这么多兵,这是多少兵?二十万大军,在秦国如此困难的当下,这几乎是全部国力的倾尽所有。”
拓跋宏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是啊,为什么你们会在此时发起进攻?”
这真的是他的疑惑。
萧怀恩说道:“还有这攻城的方式,若是由老夫来制定的话,是死活不会这样做。”
“攻城……不是你的战术?”
萧怀恩苦笑一声,说道:“所以老夫才觉得没有任何高兴的地方,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那孙子定下来的,从很早之前,就定下来了。”
“萧云?!”
拓跋宏猛地瞪圆了眼睛。
然后厉声吼道:“又是他!又是他!为什么总是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几次三番的跟我作对,跟我过不去?这个该死的王八犊子!”
啪。
萧怀恩走过去狠狠的抽了他一个嘴巴。
然后轻飘飘的说道:“那小子,确实该骂,但你不要捎带上老夫啊,他是王八犊子,那老夫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