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辅再次愣住了。
因为他想到历史上的一件往事。
就是一个被占领的地区,百姓都投了敌。
可是数十年之后,就有一个传说出现,说是这些百姓在曾经的国家受到非人的对待,他们是历经千辛万苦逃出来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可以接纳自己,把自己当做人去看待的地方,所以就将那里当成是故土。
具体真相是什么,谁都说不清了。
真相这种东西,就像是地上的砂砾,一场雨,一场大雪,都会把它掩埋的干干净净。
然后人们在雪地上雕琢。
绘画出各种各样的图形。
冷锋继续说道:“老将军说得好,有些时候,善恶之间本没有什么具体的界限,人总要去选择,对一个人好,相对的,对另一个人就不好,具体怎么选择?我们作为士兵就简单的多,只需要服从命令,并且认为这是对的就可以,至于什么罪过,什么名声,自然有他们将军去承担,下官总觉得这样不好,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好。”
李国辅叹了口气说道:“萧老将军这句话……当真配得上他军神之名,你们小辈人自然不知道,当年他在北疆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雄姿英发,不过就现在的功绩来讲……尤胜往昔!”
冷锋笑了笑。
李国辅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明显他的回答,已经很能让李国辅满意了。
冷锋深吸一口气,继续讲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才是陛下真的不知道的。
报信报喜,不报忧。
北魏不可能永远反应不过来。
它已经给了秦国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而苏醒的猛兽,自然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
北伐的成败,也在此一举!
若是按照萧云最开始的计划,其实不用守得住。
只要夺下城镇,抢劫一空,就会让北魏后方出现巨大的动荡。
到时候民间就会发生很多乱局。
北魏的军队就得去镇压。
比如盗匪,比如凶杀,甚至起义。
各种各样的事情,让北魏军队疲于应对。
而秦国的军队,却可以长驱直入。
敌来我躲,敌退我扰。
毕竟这是在别人家打仗。
打乱了,打破了,那也都是别人家的事。
秦国的军队将没有任何顾忌可言。
甚至闹得越凶、越乱越好,北魏国就会越麻烦。
到时候他们内忧外患,也只能签订各种一面倒的条约,祈求秦国退兵。
到时候,秦国不趁机狮子大开口一下,怎么对得起两国多年的仇怨?
这就是萧云最开始的打算。
也是他最主要的布局。
不复杂。
却足够有效。
并且也可以让秦国的军队做到损失最小。
可跟萧怀恩商量之后,萧云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秦国可不是土匪之邦,颜面是一方面,信誉更是一方面。
而更重要的,是秦国人总觉得一场胜利,应该是堂堂正正的。
这种理论显得愚蠢。
但就是这种愚蠢,反倒是萧云最喜欢它的地方。
所以策略改了。
同样也是最危险的方式。
那就是面对北魏的反扑,他们要硬抗!
出其不意的进攻,和严阵以待的防守。
若要问萧云更喜欢哪一个,即便是后者给了他绝对充足的时间,他还是喜欢前者。
而萧怀恩,则是喜欢后者。
或者说,他只能去做后者。
只不过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海博瑞就是这么受的伤。
他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
坚守。
但他所处的地理位置,却跟坚守这件事,完全扯不上关系。
因为不可能!
一片草原,四周没有遮挡,一马平川。
这是整条北部山脉之间,唯一算得上是空旷的地方。
前面,还有一条不大的山脉,却足以阻挡骑兵部队。
这便意味着,北魏的骑兵是不可能从这里过来的。
这里也不需要建造任何关卡。
因为大秦的铁骑,也无法踏过这道群山。
而且北魏仿佛也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从这里南下。
毕竟那道雄关摆在那里,他们能出去,秦国却进不来。
谁知道如今突然之间调转了身份。
雄关被占,方圆土地竟然变成了秦国的领地。
撇弃骑兵,直接由步兵从群山翻过,然后顺着这条通道,便可以迂回到雄关之后,形成前后包夹之势,也可以直接挺近秦国关卡,毕竟那里可没有这么一座雄关阻挡。
海博瑞就守在这里!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告诉他,这里不可能有敌军过来,因为敌军要翻山越岭,骑兵来不了,好不容易过来了,也是疲惫之态,战力大打折扣,意义不大。
可是他还是做好了万全的布局,甚至在那里练起了兵。
四周人再次跟他说,这么做毫无意义。
因为就算是北魏的大军过来了,在这么宽广的平原上,他们的营地又那么小,怎么可能挡得住?
人家又不傻,难道还不会绕过去?
可海博瑞依然不听。
就按照自己的节奏练兵。
步兵开始建造防御工事,而骑兵则是每日训练令行禁止。
他们这里的骑兵不多。
三百骑。
步兵也只有八百人。
嗓门高的人喊一嗓子,差不多就能全部听到,所以往日的指挥,一般都是靠喊。
这次海博瑞却要求他们必须能够看懂旗帜。
不同的旗形的变化,代表着不同的命令,需要所有骑兵记住,并且必须按照命令执行,就算是前面是一堵墙,命令是让他们骑着马撞上去,那也得撞!
犯错的,只能是命令,而不能是骑兵。
这种训练是痛苦的。
起码对那些骑兵来说是这样。
命令很多,想要背下来,对于这帮大老粗来说,是一件特别费劲的事。
关键是反应。
命令是下了。
但骑兵毕竟是团体行动。
比如一个左转,就需要大家一起转,出发,就需要一同出发,若是有人慢了,他后面的人就都得慢下来。
若是紧接着又来一个命令,他们就彻底乱了,因为后面很多人,前一个命令还没有执行完,后一个命令就来了。
这相当的复杂。
想要做好这件事,还得大家互相之间的默契配合。
在练习过程中,磕磕绊绊的自然很正常。
反正也是相当辛苦的事情。
而且他们的心情都很轻松。
毕竟……
练练阵法什么的,就有各种军饷可以拿。
这不比什么都强?
训练的再辛苦,也好过战场上去拼命。
不一样的。
结果就在大家练的差不多,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的时候。
敌军来了!
北魏出动十万步兵,从山上迂回而来。
受伤生病,去了一成。
暂时失去战斗力的,又一成。
却也有八万之众!
他们列兵在前,开始铸营造饭。
对近在咫尺的秦**队不闻不问,就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是啊……
大军之侧,出现一直只有一千多人的队伍,小小的营地只有屁大点地方,他们哪里会在乎?
或者不管,或者直接大兵开拔,平推过去,直接就能把他们当成臭虫一样给碾死。
而且更甚者,他们根本不怕这些人去通风报信。
因为……
管不了!
虽然人少,但秦国这支驻军毕竟是有骑兵。
想要跑出去报信,这帮步兵的两条腿能跑过人四条腿?
不过这对秦**队来说,一方面觉得庆幸,另一方面也觉得屈辱。
“他奶奶的,真当我们是土鸡瓦狗?就这样不管不顾的?”
海博瑞却禁不住喜上眉梢。
转头小声的对裨将问道:“山边只有那一条河,对不对?”
“将军,您都问了几百遍了,小的派人去查过,真的没有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海博瑞深吸一口气,满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