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枭绝对不会给我们任何准备的时间,他自己也知道时间压力是在他们那一边,只要大军休整完毕,就会立即展开进攻,我们没时间采取各种战术引诱敌人进入更理想的战场了。”
项阳的意思很明确了,哪怕地形上未必有利,哪怕兵力的对比占着绝对的劣势,这一战他们也避无可避。
大凉军众将齐声应和:“请陛下放心,我等皆愿死战!”
“管他孙枭军派来多少人,总不可能比当年的岳虎大军更多吧。”
“陛下指挥如神,只要跟着陛下,我等皆无所畏惧!”
吴镇江也受到帐内气氛的感染,慨声道:“陛下刚刚说我军兵力不足,我军既已投效朝廷,岂能坐视这等决战,抢在孙枭军进攻之前,可以把我军兵力尽可能地运过河来。”
“虽然我军战力不能与朝廷大军相比,但是,却未必会输给孙枭军!”
项阳看到大家求战心切,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对强敌,正当有这种气魄,吴将军的提议很好,面对强敌,我们也应该集中全部力量。”
“两支水军合为一处,全力将你的军队运过河来,除此之外,我们也要营造出尽量有利的地形!”
众将都感到奇怪,陛下刚刚才向他们说明这次决战,他们根本来不及找到多么有利的决战地点,现在为什么又特意强调了有利地形的问题?
项阳立即解释道:“我们的确很难以樊城附近找到更有利的地形,但是我们却可以自己改变地形,方便与敌人的决战!”
项阳早就画好了几张图纸,摆到众将眼前。
“只要我们不离开大江太远,保持跟襄阳大军一定的联络,那么孙枭军无论如何都要主动进攻,力争先将我们这支军队击败,这样就能让襄阳处的易秋娴部成为孤军,孙枭再收复自己的地盘就事半功倍了。”
“我们就要利用孙枭这种心理,没有险要的地形,我们可以依营而守!”
“依营而守?”
“不错,即使我们死守大营不出,因为孙枭军的后勤补给有大问题,他们依然只能选择强攻,所以,我们才要尽量加固大营,制造人为的战场障碍,避免孙枭军发挥他们的兵力优势。”
众将全都聚过脸来,仔细地看着陛下亲自画的图纸。
但是,即使是战场经验非常丰富的将领,一时也无法把握到这份图纸的奥妙,只知道陛下有意地在大营之外扩展了许多的木栅,而且木栅皆以特殊之法扎成,下端埋于地下两尺之深。
“陛下,这个工程量可不小啊,决战在即,这样会不会让我们的战士体能消耗过大呀。”
他们刚刚才算计葛枫军的体能破绽,得到一场大胜,将领们自然对这方面格外关注。
项阳点头道:“确实需要让战士们辛苦,我们自然不能让所有的士卒都跑去挖沟渠。”
“大营之中还有数千运送物资的役夫,以他们为主力,另外……”
吴镇江站出来道:“我军将士大多没有参与之前的大战,就让他们负责挖沟渠扎木栏吧!”
项阳笑道:“吴将军自己请命那是最好,不过你一定要叮嘱手下的士卒,严格按照图纸赶工,特别是面对着樊城方向的木栅,这边将会是迎战敌军的主要方向。”
“得令!”
面对巨大的兵力差距,此时众将士最愿意信任的就是陛下的判断与指挥,他们相信只要能如期完成陛下所设计的“大阵”,必定能战胜孙枭军。
孙枭军的探子也加大了对于大凉军的探查力度,不过他们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大凉军一方面在快速增兵,另一方面,却把大量的士兵派出来做“苦力”。
按理说,作为兵力劣势的一方,会更加珍惜士卒的体能,在大战之前养精蓄锐。
这些普通的探子,见识不够广,根本不明白大凉军现在的做法有何意义,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异常现象,必须要向主公上报,看看主公有什么看法。
孙枭此时也处于忙碌之中,而且他背负的压力绝对不比大凉军低。
数万主力大军刚刚在北方进行长时间的激战南返,紧接着又要投入一场决定他们生死的决战之中,没有任何的时间调整适应。
所幸,樊城附近本来就是孙枭势力的核心地带,众将士对这里的地形算是非常熟悉的,否则孙枭军必定会更加狼狈。
现在孙枭军的兵力是不缺的,他们反而要尽可能地挑出最适合出战的军队,特别是关于葛枫手下的“败军”要如何处理。
几天的时间,葛枫手下被打散的军队也有陆续跑到樊城来的,算起来,现在葛枫手中的败军还有两万之数。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孙枭亲自带回来的主力也不过五万而已。
孙枭的标准也很简单,那就是保证士气!
只要士气还可的战士,都可以参与此战,不能对其他的将士造成拖累,剩下的将士,当然是镇守樊城。
即使孙枭对接下来的大战有着极高的信心,不过他也见识过了项阳的用兵如神,诡变莫测,对于所有可能出现破绽的地方,孙枭都不敢放松警惕。
这时,他接到了手下探子的回报,说明了现在大凉军正在做的奇怪举动。
“挖沟,埋木栅?这种时候大凉军顾着扩大营寨?不对,他们是想加固营寨,让营寨形成战场障碍,阻挡我们直接凭兵力优势冲锋碾压。”
孙枭到底是见识更广一些,很快就作出了判断。
“哼,我本来还以为大凉军能想出什么出人意料地战术,没想到如此保守。”
孙枭顿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主公,我们也不能大意呀,樊城周围其实地利是利攻不利守的,纵有些小山谷的存在,但在数万大军的规模面前也不够看。”
“没想到大凉军竟然别出蹊径,利用坚固的营寨作为防守支点,我们的进攻必定困难重重,而且伤亡也会不小。”
有些将领不由得提醒道:“我们不能忘记,大凉军似乎很擅长利用投石机发射炸药包这种战术。”
“本来在平原之地,我们只要能探知敌军的投石机布置于何处,就能绕过敌军本阵,派出一支偏军先进行偷袭。”
“但是,现在大凉军是打定主意要倚寨而守,等着我们进攻,那么他们的投石机必定会布置在层层严密的防护之下,只怕不是那么好偷袭的呀。”
孙枭麾下几员有名的猛将都露出失望之色。
在葛枫上报大凉军的炸药是何等可怕之后,本来突袭捣毁他们的投石机乃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但现在,风险程度大幅上升而且还有机会根本无处下手,自然不适合他们来建功。
不过孙枭听到手下的谏言,倒是没有太在意:“诸位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对付大凉军的投石机。”
“现在我军唯一担心的是大凉军不肯与我们正面决战,想出什么歪法子来拖延时间,这就正中我军后勤不足的要害。”
“现在,大凉军不但愿意决战,而且还用出一个‘死守’的法子,岂不正中我军下怀?所有的问题,临战之时都能应对,诸位不必担心!”
听到主公如此信心十足,众将之心稍安。
孙枭话锋一转,语气变冷地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于白那厮的态度,我们已经向南边派出使者传达我的意思,于白难道还没有回应吗!”
“呃,回主公,于白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根本不知道他是作何打算呀。”
孙枭冷笑道:“呵呵,明知道军决战在即,最需要水军的支援,没有回应……就已经是于白的回应了!”
其实,其他的将领同样能想到于白的“沉默”所代表的含义,只不过决战在即,没有人敢直接说出来,怕得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现在,由主公亲口说出来,使得大家都长松了一口气。
为了表达他们对于主公的忠诚,区分于白的忘恩负义,所有将领都对于白破口大骂起来。
孙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跟于白的帐可以以后再算,现在不需理会这个叛徒!”
“好在我们并不用急着渡江夺回襄阳,樊城以北的战局,就算缺少水军相助,依然可以一战,这次我军北上灭掉了鲁真,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的陆战经验,只要诸位按照军令行动,此战必胜。”
其实孙枭军北上灭鲁真的一战打得并不漂亮,若非大凉军突然插手,可以说孙枭军绝无胜算。
但是,孙枭军内部却并不这么看。
毕竟,他们是大胜的最后胜利者,将多年竞争的死对头连根铲除,正是他们实力最好的证明。
大凉军在关中的确闯下了一些名堂,竟然能反将岳虎军逐出长安,不过他们的主力却不在荆州,只派一支偏军而来就想要全取宛城与襄阳,称霸荆州北方,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自古骄兵必败,相信大凉军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