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家族畏惧零陵军不敢出手,连带这些地形也无法利用起来。
难怪安家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安腾一边说着,自己的心情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有时候遇到紧急之事,正需要向他人倾吐一下自己心中的压力。
因为心中平静下来,安腾能观察的东西也更多,让他奇怪的是,都已经把安家的险恶形势摆在对方面前了,项阳的脸上依然非常平静。
项阳的态度,反过来对于安腾也是一种安抚,让他的心情更加稳定。
“安庄主,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此次安家的危机,可解!”
“哦?”安腾猛地站起身来,他没有怀疑项阳只是在说大话,从他的身上,自己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信心。
“但,计将安出?”
项阳微笑道:“敌军看起来势大,如果安庄主只想着固守的话,我可以断言,贵族必败无疑!而敌人唯一的弱点,就在于分散在不同的方向,难以结合为一部,这就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所以,安庄主想要打赢这一战,想要得到最后的胜利,必须以攻为守,主动求战!”
安腾被项阳说得心中沸腾,关键是他也认为项阳说得是有道理的,这一战似乎看到了一点战胜的希望!
然而,真正让他下决定,还是为难呀。
“道理上”能赢,跟实际能赢差距很大的呀,在劣势局面下,主动出击,更需要极大的魄力。
从兵书上看到那些古之名将们,如何以少胜多,纸上谈兵之时也会产生幻想,觉得自己也行,但实际上面对恶劣的局面,能做到敢于大胆用兵,就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
“所幸”,以现在安家的形势,早已经是劣无可劣了,哪怕真的死守在本土,最后也免不了被灭掉的命运,既然已经没有退路,既然结果已经不可能变得更差更惨,反而容易让人奋力一搏。
项阳听到安腾的决心,却微微一笑。
“安庄主,你先不要着急,我的求战之意可不仅仅是在小规模的战场上,而是面对这次的敌人,必须要攻,必须要求战!”
迎着安腾不解的目光,项阳点醒他一句:“安庄主觉得,这次只要把敌人打退就行了吗?只要有零陵军的支持,随时都有可能再出现这种规模的敌人想要灭掉安家,而安家的那些盟友,必定不敢随便插手!”
“下一次,再下一次,安庄主又将如何应对!”
安腾愕然。
项阳说的现实让他绝望。
对啊,即使安家再能打,打退一**的敌人又有何用?根子不除,后患无穷……根子?
安腾猛然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要让我安家直接打到零陵城去?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零陵军本来实力就在我们之上,又有城墙可依,我们就算能杀到零陵城下,不还是送死么?”
项阳笑道:“我又没有让贵族正面强攻零陵城。”
“正因为零陵的军力胜过安家,而且现在安家处于危机之间,自顾不暇,所以才有机可乘。”
楚清清与楚媛现在都万分惊讶地看着项阳,万万没想到,项阳现在竟然图谋起零陵来了!
其实,若只是帮着安家渡过这次危机,楚清清自认为凭她的用兵之术,同样能做到,但是项阳的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远远超出了楚清清的预料。
“试想,现在零陵军难道能猜到你竟然敢对他们展开反击?能预想到他们需要守卫城池,依靠着零陵城墙才能将你击败?他们根本就不会有防备之心,正好给了你突袭良机!”
“更重要的是,只有如此,你才有机会说服观望的盟友,让他们恢复对安家的支持,增强你的实力。”
安腾更加不解:“这怎么可能呢?正是因为零陵军与我们为敌,才震住了其他几位族长,现在我要说反击零陵,只怕他们更加不敢与我们接触了。”
项阳微笑道:“那就要看你如何去说了!人心总是贪婪的,只要能激发起他们的贪心,为他们好好描绘出一个大饼,总会有人愿意跟着你搏上一把!”
“安庄主,你要知道,当安家成功击败零陵军,占据零陵之后,你,就是新的零陵太守,掌控着零陵城附近的人口农田,可以组成新的零陵军!”
安腾整个人被震得头皮发麻,同时也对项阳的整体策略完全明了。
“听君一席话,令人豁然开朗,阁下真是想人所不敢想,不过我安家如今已经被逼入绝境,也只有这种疯狂的计划才能反败为胜,给安家带来长久的稳定甚至更上一层楼了!”
安腾倒也是个人物,不枉项阳愿意亲自下场帮他一把,很快就想明白了厉害关系。
他的心中依然有畏惧与犹豫,但至少有魄力下了最后的决定。
而楚清清和楚媛也在一边帮腔,她们没有直接透露项阳的身份,却明说了,项阳在中原之地乃是一位“大人物”,亲自指挥过大型战役,击败无数豪雄,坚定安家的信心。
之后,安腾跟族中长老聚议。
安家长老们对于项阳自然也很陌生,不过跟安腾的态度一样,现在他们已经被逼上绝路,自然更加愿意冒上大的风险拼一拼。
安腾立即将项阳等人请了过去。
“我已经与族中长老商议,现在阁下就是我们的军师!一切行动,都要请先生多多指教,我安腾无有不从!”
安腾摆的胸怀很大,一副礼敬贤士,放手交权的态度。
项阳虽然心里颇为舒服,但他的心里雪亮,这只是一种态度而已。
他如果现在就把自己当成全军主帅,领着他们进攻零陵军,下一刻恐怕安家就要收回权力,不再听从自己的建议了。
信任,不仅仅要靠着在危难之间与之共进退,并提出合理建言,同样也需要通过不断地战斗进行积累。
领着他们进攻零陵之前,需要先通过一系列的小战斗,让安家的长老们见识下他的能耐,积累足够的信心。
当然,这些战斗也是摆给其他家族看的。
如项阳所说,乱世之中,自然有贪心之人,为求长久的宝贵,愿意陪着安家拼上一拼,但是安家也不能只是空画饼,也切实地让人家看到有胜利的希望。
前期铺垫的一系列小规模战斗,就是最好的“说服”!
项阳笑着道:“既然最先对安家发起进攻的乃是猛虎寨的人,就请安族长先着重说明南方的敌情,我们可以先以猛虎寨为反击目标,必能沉重打击敌军的气焰!”
安腾既然准备委项阳以重任,自然是知无不言,连带着把另外两个部族的情况也说明了下。
猛虎寨乃是山野土人组成的一连串山中寨子合起来的总称,兵力大约在五千左右。
数量虽与安家相当,但是兵甲却比安家的部族军更差,甚至连铁器都没有太多,主力军队就是围着兽皮衣物,持着木制或者石制的兵器作战。
项阳嘴角抽动了两下,头脑中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会参与到这种没水平的争斗之中。
另外的两个与安家有仇的部族,在兵甲方面倒是不弱于安家,但他们的数量就少得多,加起来也不到四千战士。
而零陵军必定也会出兵配合他们作战,以求此战万无一失,不过零陵军多达一万五千之众,谁也拿不准他们会派出多少兵力,也很难提前进行针对。
项阳点了点头道:“还是原来那个章程,敌人分别从四面攻来,我们只留少量族人守家,五千安家族人中选出精明强干对地形也熟悉的战士三千之数,轮番打败不同方向的敌人!”
“此战初期的要点,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
安腾忍不住提醒道:“这样作战,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我们哪怕再快,在行动之时可以打对方一个时间差,但是想要击败敌人,总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而且我族必有伤亡,休整又需要时间,这些都算进去,如何能轮番击败各路强敌呀。”
安腾说的乃是他们孤军作战的情况。
假如能像项阳描绘的一般,说服其他部族一起行动,由其他部族拖延下其他方向的进军速度,说不定还有成功的希望。
项阳自信地道:“若我等不在此处,任由安家自行与敌交战,或许确是如此,但既然某在此指挥,区区些许土人与小规模部族,我军灭之易如反掌!”
“只要选对了破敌顺序,安庄主就能看到,敌人是何等脆弱。安庄主若是还不放心,反正我只能借庄主之令调兵,您可以随时收回兵权,不再听我建言即可。”
安腾老脸一红:“阁下这是说哪里话,我既然说过愿听先生之计,那自然不会反悔。”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因为我们的盟友采取观望态度,所以敌人能从山地之中找到破口杀过来,我们虽然能依托的山势地形非常有限啊。”
项阳却大笑起来:“庄主,您在这一点上就搞错了,他们采取观望态度,的确给了敌人可乘之机,但这反而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