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刺史被杀,使得郑家头顶上再也没有能压制他们的力量,因此,当郑家开始出手之后在两三年的时间里,就拿下了整个交州的主要城池,完成“一统”,所有敢于反抗郑家的力量,要么被他们诛杀要么被驱赶到深山老林里,只能做一些区域破坏性的突袭,无法扭转大局了。
换成其他的南方势力,当了交州的土皇帝之后,说不定就此心满意足,乐得逍遥。
反正中原之地正陷入混乱,退一步讲,就算哪一天中原又归于一统,安定内部还来不及呢,谁会把目光投向交州?
但是,郑家却是例外!
郑南此人野心勃勃,既然已经取得交州,怎么能不再进一步呢?
郑家乃是自北方遇难才被逼南迁的,他们家族把当初的大难视为奇耻大辱,祖训之中要求后代必须复仇,因此整个郑家都有着北伐的呼声。
虽说,交州离中原实在是太远了,实力也远比不过中原的地方,像荆州的江陵,扬州的建业这种地方,一个郡的实力就能胜过他们整个交州了,再加上路途遥远,中原要征伐交州不易,他们想攻出去同样困难。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现在的中原诸侯彼此征伐,说不定就给了他们机会。哪怕最后,无法创造奇迹成为天下霸主,只要他们能在荆州与扬州夺下几个大郡,那实力也会极大增长,将来对抗中原之时,也有了“战略纵深”之地。
郑南立即开始进行两手布局。
其一,加强自身,打通水路,其二,就是收买荆州与扬入虎境内的山越等部族势力,让他们的力量为己所用,甚至成为交州进攻荆州与扬州的“先锋”。
猛虎寨本来就跟安家有仇怨,敢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自然愿意接受交州的“好意”与支援,壮大自身力量。
零陵军自以为猛虎寨只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根本没有想到,隐藏在猛虎寨后面,还有另外的势力!
“大家动作都快点儿!安家立族数百年,在安家庄里有数不尽的财宝和粮食!只要攻破安家庄,咱们的族人五年都不缺吃的穿的!”
蛮豪还嫌这样的鼓动不够给劲儿,远处的战士听不到,直接跳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扯着嗓子给大家鼓劲儿。
虽说他们是秘密行军对安家发起突袭,但是安家的防线又不可能设在这边的方向,有啥好怕的!
正这么想着,蛮豪突然听到一道异样的破空声。
“不好!”
蛮豪也算是身经百战,立即感觉不对,猛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然而,紧接着,第二道破空声已经响起,不等蛮豪判断出来势方向,一道利箭直接扎穿了他的胸膛!
“敌……敌袭……”
蛮豪想着赶紧提醒族人,但是胸膛被射穿,大量血水涌出,根本无法再发出声音了。
其他的猛虎寨战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们的首领……就这么死了?
之后,他们才相继反应过来,这里必定有安家的埋伏,他们中伏了!
可惜已经晚了。
安大勇所射出的利箭就是最明显的信号,早就在不同位置高处弯弓准备的弓箭手,也立即射出箭支。
猛虎寨的敌人本就没有防备,面对的又是居高临下的箭雨,瞬间大乱狼狈后退。
项阳还是低估了伏击时弓箭的杀伤力量,虽然安家的弓箭非常简易威力不大,但是猛虎寨的装备更差,衣物甲胄……那根本就没有甲胄,全都是兽皮裹身!即使是简易的箭矢也能造成极大的杀伤。
“杀!”
看到敌军前阵已乱,再加上首领被射杀的打击,现在就是直接冲杀的最好时机。
项阳命令弓箭手持续射击,前排的战士直接从两面冲下去。
因为安家的射术不精,弓箭又有问题,难免会造成少量的误伤,但是这种损失与整块大战的胜利比起来不值一提。
猛虎寨完全确认自己已经中伏,问题是自家首领先被射杀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安家的战士瞬间占据上风,杀得猛虎寨节节败退。
不过,猛虎寨不愧以“猛虎”为名号,战局中期一度对安家的部族军发起勇猛的反击。
那时,安家已经跟猛虎寨近身搏杀,无法再得到后方弓箭的支援,全靠着第一线交战的勇猛与战力。
他们一度被猛虎寨的反击打得退了回来。
幸好现场有项阳的指挥,当机立断,让安大勇带着预备队,顺着山坡快速横向移动,从侧面杀了出来,直接截断了敌军的反击。
猛虎寨因为处于伏击状态,一直搞不清楚安家的埋伏,兵力的分布,因此看着两侧的山林都非常畏惧,生怕其中还埋伏着敌人,自然也就不敢抢占这些地方,全都集中在中间的道路上。
他们的兵力根本无法施展开,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虽然中间也凭着过人的勇气,发起了几次反击,不过都没能扭转战局。
到猛虎寨的伤亡超过四成的时候,终于,所有战士的士气与战意崩溃了。
什么部族的骄傲,什么复仇的信念此时都比不过自己的小命重要,而且还是他们的部族小首领带头逃跑,那还打个屁呀!
看到猛虎寨的人想跑,安家部族军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追击,甚至连安腾与诸位长老都是这样的决定。
幸好项阳在侧,立即打断了他们下令,而且立即派人约束前线将士。
这时他们要做的不是追击,而是立即集结,赶赴下一处战场!
这一决定,引起了安家少许的不满。
安家长老立即给安腾施加压力,安庄主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他们前来面见项阳,干预他的指挥。
“安庄主,我们在战前已经确定好了策略,凭着时间差分别向各路敌人击败!你们安家现在后悔了?”
安腾老脸通红,尴尬地看着身后的长老。
安家一个长老站了出来:“贵人莫要讽刺,我们也是为了安家的长老呐。”
“本来敌人从四面而来,有合围之势,我们安家只能硬着头皮跟敌人拼了。但是现在情况不对了呀。”
“托阁下的福,我们将猛虎寨击溃,他们那些残兵游勇,回去之后也无力再出击,南方出现了巨大的破口!我们正可以借机从南方转移,至少掩护着年轻人和财富转往他处,这可是难得的良机啊。”
楚媛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嘛!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你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跑?你们怎么不想想,只要按陛……按先生的指挥作战,把所有敌人全部打败,甚至夺得零陵,你们根本就不用跑了,那时你们过的好日子经现在强上百倍!”
项阳叹了口气,微微抬手,打断了楚媛的怒斥。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了,你们根本不敢想能打败零陵军,所以才想着保命火种,借着现在打开的缺口让年轻人离开,对吧?”
安腾摇头道:“不,老夫现在已经愿意相信,贵人能带着我们安家打败任何敌人,但是,更多的长老还是觉得走为上策,既然有了让年轻人存活下去的希望,干嘛一定要死拼呢?”
后面的安家长老们,有的面露惭愧之色,还有的理直气壮地看着项阳,甚至神情之中还带着几分悲壮之色。
这时,一旁的安大勇反而最先开口反驳了:“几位长老,这次是你们想岔啦!”
“你们想着保全族里的年轻人,但是谁人没有父母,你们是让庄里人抛下老父老母,只顾自己逃命嘛!”
最先的那个长老急道:“大勇,你别这么想啊,谁想自己在庄里等死,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楚家人的办法胜了是好,但我们身为族中长老,必须要考虑输了的后果!懂吗?”
安大勇梗着脖子道:“俺们当然懂!但是,咱们族中之人,自然要为族人而战,要为自己的老父老母而战,不然的话,把俺们养这么大为了啥!”
“根儿都没了,我们到了别的地方,能干嘛!当山匪去吗?”
安大勇所说的,既是他的个人意志,也能代表着很多年轻人的意愿。
安家长老尴尬了,他们自以为是为族人,为安家的未来着想,没想到反而不得年轻人的心。
假如他们要强制让大家离开,许多年轻人为了父母与族人宗祠强行抗命,只怕会弄得局面非常混乱,而且还耽误宝贵的时间。
楚清清为难地看向项阳。
项阳知道她的意思,稍一沉吟,向安腾说道:“庄主,不知能否先借一步说话?”
安腾这时也正觉得棘手,赶紧答应道:“好,咱们就先到一旁去说话。”
项阳安腾与楚清清暂且离开,安家长老与楚媛安大勇互相大眼瞪小眼,气氛僵持。
安腾走到一旁,苦笑着对项阳道:“让贵人见笑了,唉,你们在战场上指挥的本事我是真的服气了,竟然精准地通过敌人的心理猜到了他们的进军路线,不知这次能否帮我老朽想个办法,化解族内矛盾啊。”
安腾一边说着,眼神儿直盯着楚清清。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安家的人假如离乡而走,最能依靠的就是楚家的照拂,假如这时楚家大姐能站出来表态,可以给长老们新的压力,试着压迫他们改变态度。
项阳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淡淡地道:“在我看来,想要让长老们改变主意,继续支持打下去,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