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转身再交代簌簌和阿离,听到这话着实一愣,“小姐,其实奴婢还觉得奇怪来着,您自从除夕过了以来睡眠可是好,怎么忽然要去寿辉堂小住?不对,听小姐您的意思,好像是要去常住嘞!”
顾初月趴在榻上,随意翻着一本游传,“唉,你是不知道哇,我实在是不能再从这住下去了,否则早晚清白不保。”
珍珠听了这话,脸都给臊红了,也忍不住道:“小姐说的也有些道理,那言大少爷青天白日的便赖在您的闺房里不走,若是被人看见了,小姐十几年的名誉岂不是都要丢光了?”
“要不说呢!”
顾初月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外人难来我明月苑,许是难得发现,但是二妹妹经常来啊,要是被她瞧见了,言闻一那个厚脸皮许是不会当回事儿,但是我这一世英名的好姐姐形象不得破得稀碎啊?”
“小姐说的有道理,二小姐可是来咱们这最勤的了,还有大少爷,近日也同那士兵巡逻似的时不时便来看一眼,您是知道大少爷的,说起话来和老爷七分像,奴婢在大少爷面前,可不敢撒谎。”
说起顾青绍,顾初月头更疼了。
本以为把他救回家可以和和美美的过年,可谁知道他这也管的太宽了,竟也和老爹一般,连她的婚事都要掺和进来。
珍珠建议,“小姐,您要不劝劝言大少爷,让他平日里和气一些,对大少爷客气些,也许大少爷便不会干预您和他的事情了。”
顾初月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啊?只是这言闻一着实是个死心眼,我说话一点用都没有,还让他改?他不记恨顾青绍之前说的话就不错了!”
“小姐您——”
珍珠话说一半,忽然听到了厢房门打开的声音,侧过身一看,便瞧见簌簌抱着包裹战战兢兢躲在一旁的身影,而珠帘后,是不知站了多久的少年,身影高大。
言闻一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珍珠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顾初月全然没有发现异常,“珍珠,你怎么不说了?”
珍珠磕磕巴巴道:“小、小姐,奴婢觉得您对、对言大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奴婢听说言、言大少爷最是宽容大量了……”
顾初月听到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珍珠啊,你们这是被他的皮囊给迷惑住了,宽容大量?那是形容他的词吗?你是不知道……”
说到这,她忽然放低声音,“我听小表姐说了,自从言闻一回到国公府里,那些只要是说过他坏话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消失不见了,城外的乱葬岗是越来越高。”
珍珠快要哭了,“小、小姐,您都知道了,就别说了……”
她平躺着,翘了个二郎腿,“哎呀,你担心什么啊?左右他现在也不在,刚刚阿离不是还说里屋静悄悄的,估计他还在睡午觉呢,他不会知道的!”
话音刚落,琉璃珠帘碰撞的清脆声音忽然响起。
顾初月全然未知,还以为是簌簌把包裹收拾好了,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
“簌簌,你现在的速度越——”
珠帘前,言闻一披着黑氅而立。
而他的面色,比墨狐皮还黑。
顾初月的动作比嘴快,立刻挪到了绣榻一角,连带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个头来。
“那什么一一你怎么来了呀?这大冷天的,怎不多睡会呢,哈哈、哈哈哈……”
再没有比说别人坏话被当事人抓个正着更让人尴尬的了。
尤其,还是心眼比针小的大魔王。
言闻一不说话,他逆着笼火,面色躲过光影,陷在黑暗中,不开口,依旧气势逼人。
这回,轮到顾初月要哭了,她小声道:“珍珠,他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啊?!”
珍珠欲哭无泪,“小姐,奴婢真的提醒您了!”
“你这提醒的不够明显啊!”
言闻一冷眼看着这一主一仆小声嘀咕,淡淡道:“下去。”
“是。”
没等顾初月挽留,珍珠拉着簌簌就往外跑。
只听“啪”的一声,厢房门就被关上了。
顾初月的挽留手什么也没抓住,最后只好尴尬地抓了抓发髻,“哈哈,这珍珠的手劲儿也越来越大了哈……”
言闻一捡起被簌簌不小心落下的包裹,直接扔到了绣榻上,“我一进来,便看到那个丫鬟抱着包裹,似是要和卿卿辞行的模样。”
顾初月没怎么听懂,但还是准备顺着他往下讲,不敢应声,只敢点头。
“噢?可是伺候的不周到,卿卿要将她赶走?”
她继续点头。
“竟让卿卿这么爱护下人的人发脾气,想来,必定是犯了大罪。”
她继续点头,反正不能承认这个包裹是她的!
言闻一挑眉,“既然如此,只是赶走未免太便宜她了。”
“???”
顾初月愣了一下。
言闻一淡定地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来人,将那名为簌簌的丫鬟,扔到乱葬岗。”
“?!!等等!”
顾初月这下可坐不住了,想也不想便扑到了言闻一身上捂住了他的嘴,朝着外面大喊:“呸呸呸,他说着玩的,不管外面是哪位好汉都千万别当真啊!”
站在门外的好汉金戈默默退回正屋守着。
此地不宜未娶妻者多留。
屋内。
言闻一不动如山,狭眸望着满脸担心惊悚的小姑娘,狭眸越发凉薄。
顾初月回过神来,笑眯眯放开了手,“我这院子里的丫鬟都知道一一最是宽宏大量了,我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个丫鬟而已,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扔什么乱葬岗啊,教训几句就算了吧。”
言闻一眸色沉沉,欲将包裹打开。
顾初月脑子里只剩下“完蛋”两个字。
就在最后一角要被掀开时,她忽然瞧见这布料的花样怎么这么眼熟,像极了她平日里穿的那几件小衣裳……
她动作永远比脑子转的快。
她一把抓住了少年骨节修长的手指,笑嘻嘻地用另一只手抓过包裹,一把藏到了身后。
言闻一淡定如斯,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样子。
“乱葬岗”这三个大字,就差刻脑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