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永凡因为心切,急着想见小舅子朱翊镠,所以途中用的都是好马。
总共换了三次。
虽然并非一日千里的千里马,但日行五百里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尽管他后李得时出发,可当李得时进京时,他也到了江陵城。
来到江陵城,他直奔张大学士府。
严永凡的到来,的确让朱翊镠感到意外。当然也有惊喜。
他没想到严永凡千里迢迢只身一人偷偷跑到江陵城来。
当得知严永凡是为了他才来时,更是让朱翊镠感动不已。
想当初选严永凡当驸马,果然没有看错,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当初也没想着严永凡哪天知恩图报啥的,只想着救永宁公主。
到头来,严永凡却对他这个小舅子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他,还真没有驸马严永凡。
如果严永凡与永宁公主真的相知相爱,那感谢他也没错。
朱翊镠觉得他完全承受得起。
所以当严永凡表达对他的感激之情时,朱翊镠当仁不让地接受了。
“姐夫是该感谢我呀!”朱翊镠语气中还带着几分骄傲与得意。
“那当然,不是小舅子,我哪有福气娶到永宁公主?”严永凡发自肺腑,他与永宁公主的感情不必多说。
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千里迢迢赶到江陵城来看朱翊镠。
虽然未见不到一年,可郎舅俩像几十年没见似的居然畅谈一宿。
两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谁也感觉不到累,一边吃着瓜果一边聊,能聊的不能聊的反正都不顾忌。
从李太后聊到万历皇帝,聊到永宁公主,又聊到冯保、申时行……
透过这些人物及其活动,严永凡将京城的局势详加分析给朱翊镠听。
朱翊镠甚是感动,虽然他凭借自身优越的条件也能猜到七八分。
但毕竟他人不在北京,有些方面还是不及严永凡清楚、了解。
尤其是京城里的舆论动向。
经过严永凡的详加介绍与分析,朱翊镠感觉自己判断得更加准确了。
严永凡这次来,主要还是因为李得时被弹劾,所以肯定谈到李得时。
当谈及这件事时,严永凡如是般问道:“皇兄真要利用李得时院长犯事儿来牵制或对付小舅子吗?”
朱翊镠笑道:“姐夫真够大胆,居然敢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这里只有咱俩,怕什么?”
“这件事娘会帮我扛下的,姐夫不用担心。”朱翊镠信心满满地道。
“哦,对了,说起这件事,必须提到一个人。”严永凡像是忽然想起来。
“谁?”
“郑淑嫔。”
“……”朱翊镠刻意保持镇定,他感觉来得太突然了……“郑淑嫔”三个字,绝对可以让他精神为之一大振。
“小舅子,我和公主都想问你一个问题,而且郑淑嫔也让我们来问你。”严永凡一本正经的模样儿。
“你们见过?”
“当然。那天我与公主要去找皇兄理论,刚好被她截住,劝我们不要去。”
接着,严永凡将那天遇到郑淑嫔的情景及对话回忆般地叙述了一遍。
虽然不是一字不漏地叙述,但郑妙谨的意思严永凡肯定传达清楚了。
叙述完后,严永凡一副认真中夹含着几分八卦的神情,问道:“小舅子,你与郑淑嫔之前认识吗?为什么她说与你深入地交流过?而且看起来她好像很了解小舅子似的,真是奇怪!我与公主都感到纳闷儿不解呢。”
深入地交流……尽管严永凡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可朱翊镠并不想说。
关键,他不知道怎么说。
可是,即便让他说,他也没有信心说明白。开玩笑,连冯保都没说呢。
更不会对严永凡说透。
所以面对严永凡如此多的疑问,朱翊镠利索地打了一个太极:“这有什么奇怪?之前皇宫里还有不认识我的吗?是不是?谁还不了解我几分?”
这本也是事实。
皇宫里哪有不认识朱翊镠的?
严永凡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不解地问道:
“可小舅子,郑淑嫔为什么要帮助你而不帮助皇兄呢?”
言下之意,郑妙谨应该帮助万历皇帝才合情合理。
朱翊镠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姐夫怎么就认为她是在帮助我呢?她明确告诉你们是在帮我吗?”
严永凡微微一滞,笑了笑说:“那倒没有,不过我感觉她是在帮你呀,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你自己能搞定,让我们不要给你添乱呢。”
有为了掩饰的成分,朱翊镠如是般道:“非要说她帮我倒也没错,毕竟帮我成全我就是帮皇兄成全皇兄嘛。倘若皇兄与我真的闹什么不愉快,皇兄的面子往哪儿搁?我都已经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了,皇兄还不放过我,这让世人怎么看?所以郑淑嫔说得对,你与二姐去问皇兄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严永凡点头道是:“我与公主后来也想通了嘛,其实当时只是公主着急,那主张我一开始就不大赞同。幸好我与公主没去问皇兄,事后想起来,以皇兄敏感的性子,还不知有什么后果。”
“你们的一片心意,我心领了。”朱翊镠由衷地道。
“小舅子不要说这种话,只要看到你安全我就放心了。不来不知道,一来才知道你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自信。看来你早已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姐夫这话是在夸我吗?”
“难道你不值得夸吗?”严永凡笑着反问,“来江陵不到一年,居然创立了偌大的朱氏集团,太了不起了!要不我与公主都投靠你算了吧?”
“别别别……”朱翊镠连连摆手,“你们可别害我,我虽然是庶人一个了,但还是流着朱明皇室的血,还是会被天下人盯着,随时会被弹劾。你们投奔我,不是给人提供说三道四的口实?你就老老实实做你的驸马吧,我朱明驸马虽然是虚衔,可一生也有享之不尽的富贵。当然,前提是你要爱公主。”
“知道,知道了。”严永凡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说实话,他从前对这个小舅子并不十分了解,相反,第一印象还不咋滴。后来娶了永宁公主,在永宁公主耳濡目染之下开始逐渐了解。
时至今日,他才感觉到这个小舅子比同年段的他沉稳优秀多了。
严永凡望着朱翊镠,带着崇拜的目光,不禁感慨地道:“小舅子喜笑之中皆可见你的智慧,倘若我是皇兄或朝中重臣,同样也会提防你呀!这就叫作怀璧其罪吧?”
朱翊镠笑:“姐夫的意思是,要将我的智慧隐藏起来?”
严永凡跟着也笑:“我知道藏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