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分类男生女生完本排行书单专题原创专区
阅读吧>其他>长宁将军>第 64 章〔安敢瞒我!...〕

长宁将军第 64 章〔安敢瞒我!...〕

作者:蓬莱客分类:其他更新时间:2021-12-24 22:36:16

庄太妃居于城北之外的一处避暑胜山之中。这日天不亮, 束慎徽便骑马动身,于晌午抵达。山中幽静,空无一人。他循着林下的石阶往上, 来到那凭山而建的宫庐之前,门墙内隐隐可见殿阁屋角, 苍木掩映,鸟声悦性。近旁是间尼庵, 晨钟暮鼓。正是太妃这些年在此地的长居养身之所。

守卫为他开门。他入内,来到他母亲所居的南屋,命同行的刘向等候在外, 自己沿着步道, 穿过了一个不大的植着疏落腊梅的庭院,停在屋前的阶下。

早有人将他来的消息递进去了。却不料里面走出来那个先前也随他母亲去了行宫的执事太监, 先是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随后复述了一遍他母亲的话:“你的心意领了, 回吧。”

束慎徽一怔,看了眼门里。太监传完话便知他必是要发问的,不待他开口, 急忙下来走到他身旁等待伺候。果然,听他问:“我母妃别话没有?”

太监躬身:“确实没有。太妃只这么一句话。”

“她是有事忙碌?”

太监再次躬身:“禀殿下, 这个奴婢不知。太妃在里头,是庄嬷嬷代她传出来的。”

束慎徽眉头微蹙,在阶下立了片刻, “你再替我传话进去——”

他顿了一顿, “儿子这趟走了, 下回不知何日才能再谢亲恩,儿子极是不舍, 请母亲百忙拨冗,予以面见。”

太监应是,返身匆匆入内。

束慎徽独自等候在庭院,片刻后,那太监再次匆匆出来。束慎徽看见他的为难脸色,便知结果。果然,太监到了他的近前,躬身行礼,随后吞吞吐吐地道:“太妃说,不好耽误殿下的事,叫殿下……自回……”

束慎徽沉默了下去,于阶下的原地再立片刻,一言不发,忽然撩起衣袍下摆,朝着往里去的那扇门,双膝落在了铺着青砖的地面之上,跪了下去。

太监吃惊:“殿下——”待要伸手扶他,迟疑了下,又缩回手,再次返身入内。

太监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便再未出来。庭院中只剩束慎徽一个人。

日影渐移,耳边悄无声息。地上那道跪影,从他右侧的砖道慢慢地移动,回到膝下,又慢慢地来到了左侧,延伸出去。

过了午,日头西斜,傍晚了,隔壁传来几道晚钟之声。他已跪了差不多三个时辰了。

庭院的阶前没有树木荫蔽,起先烈日当头,他的额上挂满了汗,衣裳湿透,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渐渐地,汗水干了,黏结着他的衣裳。他紧闭着干燥的唇,人一动不动,始终跪着,双目望着前方的那扇门。

庄氏已不知来回暗暗走多少遍了。最后一遍出来,在门后的暗处,又望一眼那道夕阳里的跪影,心疼得要命,匆匆回到庄太妃的屋前,隔着门,下跪恳求:“太妃!殿下他已跪了半天了!他一口水都没喝过!太妃若是不见,他是不会起来的,殿下脾气太妃难道不知?他会一直跪下去的,他身子怎么吃得消?殿下这些年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并不容易,待这趟回去,还是如此。婢子求太妃,叫他进来可好……”

她说着,眼睛红了,声音也带了些哽咽。

门里又沉寂了片刻,终于,传出声音道:“叫他进来。”

庄氏急忙叩谢,爬起来,拭了拭眼角,转身快步而出。

束慎徽凝跪在夕阳中的青砖道上,用双膝承受着来自身体的全部压力。他的膝盖从一开始的疼痛变成针刺,再成麻木,到了此刻,已经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

那扇门再次开启,他看见庄氏匆匆出来,步下台阶,来到他的身旁。

“殿下起来吧!太妃叫殿下进去了!”

束慎徽肩膀微微动了一下,从地上慢慢地起了身。

跪得太久,刚起身的时候,他站立不住,庄氏慌忙伸手,一把搀住了他,又大声叫人过来同扶。

刘向便等候在庭院之外。半天过去了。他透过那道虚掩着的门的缝隙,早看见摄政王跪在庭前台阶下的背影。他怎敢入内,只作不知,在外徘徊,焦急等待。终于等到里头有人出来了,见状,心口一提,待要奔进去,那扇门后已匆匆抢出来几个太监和宫女,扶的扶,揉膝的揉膝。

刘向止步,退了回去。

束慎徽闭目,立了片刻,待腿脚的麻木渐渐消去,低头朝庄氏点了点头,随即脱开扶持,迈步登上台阶,走了进去。

庄氏紧紧跟随,替他引路,又从一个迎来的老宫女的手上接过茶盏,让他先喝口水。束慎徽未接,径直入内。

门开着,金色的夕阳从西窗里斜射进来,庄太妃就坐在一张矮榻上。束慎徽走到她的面前,再次下跪,恭敬叩首,低声说道:“儿子不孝,是儿子的错,又惹母亲生气。请母亲息怒。”

庄太妃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何错之有?”

束慎徽慢慢地抬头,对上了座上的他母亲投来的两道目光。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不见他。那日她离去后,他和姜含元又留了下来。二人之间后来种种,她就算不能全部知悉,多少应当也是有所耳闻。

她是为姜含元惩罚他。

从那个和她彻底决裂的狂风暴雨夜后,到现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表面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忙忙碌碌却又有条不紊地做着他身为大魏摄政该做的每一件事。然而他的内心却极是压抑,有一根弦,始终在紧紧地绷着。不过这根弦他觉得自己也是完全可以控制的。直到那日随着姜祖望奏报的到来,那根弦骤然绷断了。

全是他该受的,他愿意去受。

这施加在他身体上的苦和痛,隐隐仿佛正合了他的心意,能换来他内心的些许的释放。

然而此刻,当他听到他的母亲问他,错在哪里,心中竟然一时茫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个雨夜过后,他愤怒而失望,或者,也未必不是夹杂了几分他绝对不会承认的无奈和怨艾。而种种的心绪,从收到姜祖望的奏报的那一刻起,便全都不再重要了,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懊悔和担忧。他懊悔那夜自己不该一时失了心疯地去试探她。明知不会有如意的结果,他竟还是去做了。

倘若那夜他忍了下来,就当什么事都无,直接告诉她那个和尚的身份疑点,那么现在,纵然隔着关山之远,至少她的人,还是他的……

他本应当谨守当初娶她时的想法。那时他将新房设在繁祉院,就是为了想给自己保留一处他最后的能够独处的所在。若是情势一直允许,她也没有异议,那就和和气气举案齐眉地和她生活下去。

如今事情成了这样,非要说错,就是错在他那夜没有忍住去试探了她;错在他被她迷住了;错在他太在乎她,希望她比现在更多地喜欢他,像他一样地,心里有他,只他一个人,而不是她和他同床共寝,醉梦里却还有别的什么人。

然而此刻,他却不能和母亲诉她的不是,那些她加诸给他的折磨。她嫁了他,梦里是别人;她因为他处置了那个人,反应激烈,甚至下跪断发。

他有何资格要求她如此?就因他当初是为了大魏而娶了她?

他慢慢地又闭紧了唇,只觉手掌心突然又抽痛了起来,痛得厉害,几乎要叫他无法忍受了。

庄太妃见他只是跪着,一言不发,一副倔强到底的样子。本愈发气恼,再看一眼,又见他脸色发白,仿佛人不舒服,想到他是在外面的烈日下跪了半天的,莫非中暑?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便叫他起来,他也没反应。太妃愈发紧张,顾不得生气了,急忙起身,叫来了庄氏,将儿子扯了起来,命他坐下,又喂他喝水。太妃用温水亲手绞了面巾,坐到他的身旁,要替他擦脸。

束慎徽扭脸,避开了太妃伸来的手,自己接了,擦了擦面上的汗痕,低声道:“我没事。母亲不必担心。”

太妃收回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兕兕平安回到雁门了吧?最近有她消息吗?”

束慎徽顿了一顿,“回了——”他的目光落向窗外的斜阳,停了下来。

太妃轻轻叹了口气。

“我就不问你们好好的为何又起争执。便是我问了,你也不会和我说的。”

她看着沉默的儿子。

“你也莫怪我偏心。别的我不知道,我不好说话,但我听说,那日你没等雨停天亮便竟丢下她自顾走了?你这样对她,就是你的极大不是!”

“不管你们那夜为何而起争执,当初你娶她,你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她便是心中一万个不愿,她也必须嫁入长安。你是如愿的,现在不管你对她有何不满,生她气时,我希望你多想想,她是因何而嫁你为妇!”

“该说的话,上次在行宫里我都已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兕兕是个好孩子,你对她好,她不会负你。”

束慎徽的视线从窗外慢慢收了回来,望向自己的母亲,面露笑容,颔首:“这回我是真的记住了。确实是我的错。我会向兕兕赔罪。请母亲放心!”

太妃摇了摇头,暗叹口气。

他被太妃留下用了饭,掌灯前,依依不舍地拜别而去。太妃送他到了门外,停在阶上,目送儿子的身影。

殿下身影消失了,太妃却依旧立着,久久舍不得转身入内。

庄氏在一旁静静陪着,忽然听到太妃低声道:“兕兕当日入长安的心情,我大约是知道的。所以我更心疼她。只是,我也真的是有私心在的,为了我的儿子,我盼望兕兕能够——”

她顿了一顿,目光落向了西北方向的天空。那里此刻是一片落日的灿烂余晖。在那片余晖之下,是遥远的看不见的一座皇城。

“……无论将来会是如何,倘若兕兕能够和他相伴,不离不弃,我便真的能放心了……”

庄氏扶住了她,柔声道:“殿下和女将军天生良配,又都是慧人儿,便有磕碰,自己很快也会想明白的。太妃尽管安心,等下回殿下再带女将军过来,必是不一样的光景了。 ”

庄太妃再沉默了片刻,面露笑容,点头道:“你说的极是。我等着便是。”

束慎徽走出来。刘向随他下山,见他面上笑意不复,眉宇间似有郁郁之色,怎敢多话,只带着人一路相随。待一行人骑马回城,走到行宫下的山麓,已是深夜。

“明早动身,你们去歇了吧。我有些热,我在此处再吹吹风,等下上去。你们不必管我。”

束慎徽忽然说道,下马,把缰绳丢给随从,自顾往湖畔而去。

刘向见他站在湖畔,微微低头,眼睛盯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什么。湖水黑幽幽一片,看着有些瘆人。他怎敢从命,只吩咐手下散了,自己依然跟着,只是不敢靠得太近,站在十几步外而已。

摄政王又抬起头,望向了北面的一片夜空,背影凝定,宛若塑像。

刘向等着,一会儿想着今日摄政王吃太妃的闭门羹,跪了半日,一会儿想着那夜,他握着血淋淋的被剑割伤的手走出来时那僵硬的表情。

虽然直到此刻,他还是没完全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摄政王和王妃之间起了不小的冲突,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一切,还都是源于那一夜,他找摄政王说了那个无生和尚的事。

刘向压下心中的负疚,看了眼天色,上前几步,说道:“殿下,实在是不早了。殿下去歇了吧。”

摄政王依然没动,就在刘向无奈之时,忽然听到他开口了:“你从前也是姜祖望的部下。据说王妃小时候就在军营里长大,你当时见过她吗?”

他没有回头。

刘向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上前道:“禀殿下,微臣确实见过。王妃很小,记得才六七岁大,就已到军营了。”

他说完,见摄政王仿佛一怔,慢慢地回头,看着他。“这么小?”

刘向颔首:“是。”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问道:“她小时候是怎样的?”

刘向道:“王妃小时就不爱说话,刚来的时候,也是个玉雪女娃,年纪虽小,竟自己要和步卒一道操练。起先没有人当真,只以为是她一时兴之所至。没想到她天不亮起身,天黑入营,日日如此,风雨无阻。微臣从未见过心性如此坚忍之人,何况是个女娃。不瞒殿下说,当时王妃就在微臣所领的步卒营里,胳膊和腿经常都是摔打的青痕,微臣有时都觉于心不忍,她自己却毫不在意。后来微臣入了长安,未再和雁门往来,多年之后,微臣再听到王妃的消息,便是那一年她领人夺回了青木原。”

他说完,见摄政王又慢慢地回过头,目光落到脚前的那片湖水上,半晌,低低地道:“原来你和她,还有如此的故交……”

他的话音消失了。

刘向看着他沉郁的背影,犹疑了良久,又道:“殿下,臣斗胆有句僭越之言,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他的目光望着湖面。

“那日殿下走后,臣送王妃。王妃是个大气之人。殿下若还有话,纵然两地相隔,也可修书于她。无论何事,王妃应当不会计较。何况,王妃当初应也是仰慕殿下嫁入王府的。”

束慎徽回头:“你何意?你怎知她仰慕我?”

刘向实是被负疚所困,盼望二人和好,自己方不至于成为罪人,方才抑制不住说了那样的一番话。此刻听到他追问这一句,方惊觉失言,心砰地一跳,慌忙后退了几步,低头道:“是微臣自己胡乱猜的。殿下龙章凤姿,王妃岂有不倾心之理?”

束慎徽慢慢转身,双手负于身后,盯着刘向看了半晌,道:“你是有和她有关的事?安敢瞒我!”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宋体楷书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偏大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女生逍遥软萌
语速
适中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上一章章节列表下一章>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