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洛邑!我们洛邑不需要你们皇族假惺惺的守护!”
“说好听是守护,可就是因为你让突厥放行,才给我们带来的疫病!”
“你才是最大的罪人!现在又跑到这里装什么好人?”
无数的臭鸡蛋朝着谢璟麒的方向砸了过来,其中更是夹杂着不少的菜叶。
谢璟麒身上的衣衫很快便是被砸得不堪入目,就是连脸上都被砸了不少的鸡蛋。
曹岩见此,就是想要抽出腰间佩刀。
这些百姓疯了,竟是敢对皇子不敬!
姬梓绣却是一把握住了曹岩的手腕,“不可!”
曹岩不敢置信地看向姬梓绣,“难道怎么就白白站在这里挨打?”
姬梓绣想着曾经长姐的教导,再是收紧五指,死死地将曹岩的手腕攥紧于掌心之中,“大姐姐说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国之道,便是民心,若民心尽失,国必将衰亡!如今这些百姓只是泄愤而已,但若咱们提刀还手,误会就会变成百姓们心中恨意的种子,届时洛邑必会跟朝廷离心!”
曹岩是惊更是懵。
就算是亲耳听见,他都是不敢相信如此大道理竟是出自那个一言不合就抡鞭子的姬家二姑娘所说。
想当初他挨抽的时候,可是不见姬梓绣这么顾大局,识大体。
抱怨归抱怨,曹岩才是松开了握住佩刀的手。
姬梓绣见此,更是带着曹岩再往前走了几步,拼尽最大能力保护着身后的七皇子。
韩靖宇冲过来,拉着谢璟麒道,“劳烦七殿下先行离开避难啊!”
谢璟麒却是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时帧见此,对着身边的突厥士兵示意了一眼。
那突厥的士兵趁着百姓们乱作一团的时候,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于所有人不注意时,朝着谢璟麒砸了去。
看似不经意的石头,其内灌注的力道却并非是百姓们的鸡蛋菜叶所能比的。
姬梓绣看见的同时,便是闭着眼睛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下来。
韩靖宇察觉到那石头的力道不对,本能地朝着姬梓绣伸手,想要将其移开。
一条手臂,却是赶在了韩靖宇之前,将姬梓绣搂在了怀里,与此同时脚下轻轻一转,带动着姬梓绣向后。
“砰!”
闷声响起,但姬梓绣却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诧异的睁开眼睛,当姬梓绣看见将自己死死护在怀里的人时,惊愣的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那饱满的额头流淌而下。
那猩红的颜色,刺痛了姬梓绣的眼睛。
“大姐姐!”姬梓绣看着面前的姬梓昭,漆黑的眸中映满了心疼和担忧。
姬梓绣的尖叫声,同样也是吸引来了谢璟麒的目光。
当看见姬梓昭的额头被砸得鲜血横流,谢璟麒再是克制不住地捏紧双拳。
周围的百姓对禹临是恨的,但是他们真的没想要杀人见血。
如今看着姬梓昭那被鲜血染红了的半边面颊,都是渐渐停了手中的动作。
一时间,人满为患的街道寂静的鸦雀无声。
穆时帧一心想要激怒谢璟麒,自是趁机又道,“还真是没想到,一向喊打喊杀的禹临七皇子,也不过只是一个躲在女人身后,任凭女人在前面帮其遮风挡雨的无能之辈,我倒是很好奇,禹临究竟只有七皇子如此,还是所有的皇子都是这般?”
谢璟麒面色铁青,手背青筋暴起。
看着幸灾乐祸,一脸挑拨离间的穆时帧,他只恨不能把人打死解恨。
只是还没等谢璟麒动手,姬梓昭便是上前几步,再次将谢璟麒挡在了身后。
也正是如此,姬梓昭才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谢璟麒此刻那发抖的全身。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清瘦身影,谢璟麒被怒火蒸腾浑浊的眼睛,才是慢慢的有了些许清醒的明朗。
姬梓昭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平稳,这才是抬头看向穆时帧,“七殿下脾气是不好,但却从不曾对禹临的百姓有过任何亏欠,七殿下是纨绔,可他却从不做欺男霸女之事,如今又何德何能轮得到突厥小将军在这里指手画脚。”
姬梓昭今天站在这里,说的便只有谢璟麒一人。
至于其他的皇子,她自是不会浪费口舌跟穆时帧理论。
禹临的皇子再不济,也是从小学习国之本,驭人术,岂能是一个匹夫所比?
若真的是拎出来做比较,只怕这穆时帧连那个常年装病的阴险小人都比不过,就更不要说隐藏最深的黑汤圆了。
若是今日这种事情放在那黑汤圆面前,只怕穆时帧根本没有命在这里叫嚣。
死怕是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穆时帧见姬梓昭开口,想都是不想的便道,“突厥跟禹临是国战……”
姬梓昭冷笑一声直接打断,“国战?突厥小将军还真的是爱说笑,我禹临不争不抢,怎么就引发国战了,还不是突厥贪婪想要从我禹临身上咬下皮肉,才导致了如今这洛邑民不聊生的局面,眼下我禹临愿息事宁人不计前嫌,突厥却口口声声将国战挂在嘴边,难道当真是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了?”
姬家战功累累,放眼禹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是如此,禹临百姓才都是知道姬家有位足不出户的窝囊大姑娘。
虽然此番洛邑百姓早就听闻了姬家大姑娘的壮举,可毕竟一直不曾亲眼所见。
很多百姓眼下是第一次见。
这姬家大姑娘,这被禹临百姓挂在嘴边的窝囊废,如今就坦然的站在这里,被鲜血染红的面颊挂笑意,气定神闲,八风不动,那出口的话更是如同一把把开封的刀刃,让人心头发颤。
此时,洛邑的百姓们才真正的明白,将门姬家又怎么可能生出窝囊废!
谢璟麒看着挡在面前的人,目光有一瞬间恍惚。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挡在他的面前遮风挡雨来着,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抓住她的手,她便是弃他而去了。
这些年,四哥和母后虽待他至亲,可那种感觉却与今时今日并不相同。
谢璟麒的眼睛红了红,心口也是堵得厉害。
他终于知道,这个一直让他又惧又恨的女人在他心里是个怎样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