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盖头,顾阙的任务算是结束了。她浑浑噩噩地坐在桌旁,不敢看颜珞,婢女听澜捧着醒酒汤进来。
顾阙一口气喝了解酒汤,苦得眼睛都睁不开,听澜伏在她耳畔低语:“夫人让您去一趟。”
今日成亲,晚上是要洞房的,顾阙知晓母亲想说什么。她朝着颜相处看了一眼,说道:“我先出去一趟。”
颜珞今日与往日不同,唇色艳红,新娘妆容精致得体,姿态端庄,听到顾阙的话后,如水的眼眸微微漾过,温婉中透着娇羞。她颔首说道:“好,等你回来。”
顾阙口干舌燥,婚服是红色的,很好看,颜珞气质温柔,身上又有着典雅的气质,婚房在她身上更是添了几分端庄,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她咽了咽口水,眼光带着几分痴迷,颜珞走到她面前,抬起手,落在她的襟口上,轻轻整理襟口的褶皱,“我先沐浴。”
为人妻,颜珞温柔体贴,是很好的妻子。
外间的喜娘闻声进来,手中端着合卺酒,笑吟吟地上前,“差点忘了合卺酒,祝丞相与世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话的时候提心吊胆,她悄悄看了一眼丞相,对方温柔雅致,浑身散着女子的柔美,不像外间说得那么可怕。
顾阙眼中漾过波澜,她没有动,而颜珞接过合卺酒,静静地望着她。
顾阙后知后觉地接过酒,似提线木偶一样地站在原地,颜珞的手臂绕过她的手臂,双臂交缠。
两人靠得很近,顾阙感觉鼻尖萦绕一股香味,疏冷香气中带着酒味。
颜珞微抬手臂,饮下半杯酒,顾阙照做,然后二人分开,各自再饮下剩下的一半。
合卺酒的仪式结束了,龙凤烛火噼啪作响,顾阙的心轻漾,手中握着空空的酒杯不知如何作好。颜珞接过酒杯,微微一笑,“世子,快去吧。”
顾阙紧张得双手冒汗,听着话后勉强笑了一下,“我去去就来,您先沐浴安寝。”
喜娘跟着退了出去,听澜递给她一只喜匣,“今日辛苦您了。”
喜娘是中散大夫的妻子,父母健在,儿女双全,是永乐侯夫人请来的。喜匣里放着答谢的物什,都是成双结对的,寓意美满。
接过喜匣,她松了口气,本来不想来的,丞相威望太甚,她是压根不敢靠近的。
喜娘离开后,顾阙在门厅外见到母亲。
“醉得厉害吗?”永乐侯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担心她酒醉误事就多加叮嘱,“今夜不能睡在一起,晓得吗?明日找个理由搬出新房,我想好,丞相身子不好,容易犯病,你先搬出来等她适应。”
顾阙望着额头,听到蹩脚的理由后不自觉摇首:“不成,丞相又没犯病,我这么说就是嫌弃她,不可以不可以。”
颜珞精明如斯,想要瞒过去不容易,她试着开口:“都已成亲,不如我们坦白吧。横竖哥哥健在,让他回来即可。”
“不成,你哥哥下不得床,也不差这几日的,那你晚上注意些。”永乐侯夫人也不敢勉强了,只是照旧叮嘱她晚上睡觉的事情仔细些,不能睡死了。
顾阙头疼得不行,糊里糊涂地应下了,提着灯笼往回走。前院依旧很热闹,走出门厅的时候,乍然起了一阵风,灯笼里的火突然灭了。
脚步一顿,眼前一片漆黑,顾阙骤然就醒了,看了一眼附近,也不敢走。她闭上眼睛,打开淘宝网站店面。
她穿过来之前是淘宝店主,卖的是些衣服,生意不大好,但淘宝里也是有几千块钱的。穿过来的这一年来,她花了不少钱了。
灯灭了,她想买一只手电筒,晚上走不好会摔跤的,看了一眼里面余额,心定了不少。
几个月前她在京城里开了几间店铺后,学会了一招,就是将大魏的东西挂在淘宝上去买,不过古代的东西不好买,生意一直不怎么好,不过卖的钱完全够她用了。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手电筒。
顾阙将灯笼丢在原地,待会婢女过来会看到收拾的。
拿着电筒,顾阙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新房走去,走到新房外,突然见到一抹黑影,她当即用电筒照了过去,是凌昭。
凌昭见到灯后没多想,转身就走了,顾阙喊了两声,他也没有停下来。
听澜闻声走了出来,她已经看不到凌昭的身影了,只看到自家世子手中会发光的东西,她好奇道:“您拿的什么?”
“夜明珠。”顾阙随口胡诌,在她的脑海里夜间能自动发光的好像只有夜明珠。
听到夜明珠,听澜就没多问了,而是悄悄问她:“您今夜怎么过?”
旁人洞房花烛夜都是开开心心,唯独顾阙像是赴刑场一般。
“颜相洗澡了吗?”顾阙也是头疼,不过明日不用早起,晚上就是磨时间而已。她将手电筒递给听澜,“藏入箱底。”
顾阙有许多新奇的玩意,都是‘宝贝’,听澜没有见过,每回都会听话地藏入箱底。
廊下站了三四名婢女,都是等着伺候的。顾阙走过去,婢女打开屋门,朝里喊了一声:“世子回来了。”
颜珞闻声而出,脱下喜服,只着一身对襟窄袖,是常服,盘起的发髻也拆散了,如锦缎般落在肩上,“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很舒服,顾阙笑了笑,出于本能反应,主动走了过去,“颜相……”
“你我已成亲,不必这么生疏,不必唤颜相。”颜珞轻笑,走上前,眼中笑意更深,“我替你更衣。”
“更、更、更衣……”顾阙脸色骤然发烫,下意识就朝后躲避,心里更慌了。她知晓更衣的意思,就帮你脱衣服。
不碰还好,一碰不露馅才怪。她紧捂自己的胸口,支支吾吾道:“我自己可以。”
她们相对而站,靠得很近,顾阙甚至从颜珞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貌,不知怎地,她心里软了软,甚是愧疚。
颜珞轻笑,见她紧张得不行,也不想再吓着她,旋即后退道:“那你去梳洗,我等你回来。”
又是一句我等你,顾阙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些,呆呆地点了点头,女子欺骗女人,尤其是丞相这样的好女人,会天打雷劈的。
顾阙唉声叹气地朝浴室走去,进去后就将门锁上,锁很结实,外面撞不开的。
浴室内放着干净的衣服,都是提前备好的,还有香皂,是她铺子里买的那些。她上前拿起来看一眼,颜珞已用过了。
两人用一块香皂,合适吗?
顾阙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第二块香皂,累得坐在坐榻上泄气,浴室里就一块,如果凭空多了一块,颜珞也会怀疑。
没办法,顾阙只好拿起颜珞的香皂先用着,热水都是准备好的,她匆匆将自己洗干净,推开门出去。
颜珞坐在榻旁整理衣襟,是明日要穿的。洁白的双手拂过衣裳边角,双手一顿,她闻声回去看,“洗好了吗?”
洗好了吗?听起来有几分暧昧,顾阙听得耳朵发痒,慢慢地走了过去,“洗好了,丞相在做什么?”
“明日要给侯爷夫人敬茶,三日后要回门,都需准备。这几日,我不会见客。”颜珞直起身子,乌黑的长发落在胸前,衬得肌肤白皙莹润。
顾阙抿了抿唇角,双手在袖口中搓了搓,她好奇道:“这是新的吗?”
“嗯,闲来无事做的。”颜珞温柔极了,眉眼温和,如远山,双手拿起衣裳递给婢女,“世子要睡了吗?”
“不、不困的。”顾阙盯着她的双手,长夜漫漫总该找些事情要做的,不如做美甲?
颜珞见她定神,吩咐婢女将衣裳拿出去,问她:“世子不睡?”
“颜相的手很好看,如果做些美甲,也是很好看的。您三日不上朝,三日后觉得有碍也可以拆下的。”顾阙故作沉思般开口,为了让人对方答应,顺口又说一句:“闺房之乐,你可要试试?”
“美甲?”颜珞重复顾阙的话,自己被人称才冠京城,可遇到顾阙后,她感觉自己是井底之蛙,顾阙总能拿出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物什。
开心猫、根管口脂、大捧的玫瑰花,如今又来美甲。
颜珞沉默,顾阙也不等她说话,先说道:“东西在书房,我回去拿,丞相等我。”
颜珞颔首,看着像一阵风一样的少年后弯唇笑了,她在榻上坐下,冷面趁机走了进来,“丞相,我觉得她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冷面点点头:“她不想洞房,也不能洞房,两个女人怎么可以洞房呢?”
“两人女人就不能洞房吗?”颜珞抬眸淡淡问道。
冷面皱眉:“两人女子怎么洞房?”
“出去。”颜珞陡然冷了面容,下了逐客令。
冷面疑惑不解,重复问了一句,颜珞并没有回答,依旧下了逐客令。
冷面不情不愿地离开,走到半道上就见到捧着匣子着急忙慌赶来的顾世子,碍于颜面,她揖礼退开。
顾阙停下脚步,看向她。冷面自报家门,“属下是丞相的护卫冷面。”
“冷面?”顾阙发笑,“是不是还有人叫无情?”
冷面皱眉:“世子如何知晓的?”
“真的有无情啊。这个名字真接地气。”顾阙自己发笑,颜珞才冠京城,给人娶名字竟用冷面无情。
冷面看着面前的小少年,“什么叫接地气?”
“意思是好听。”顾阙胡诌道,也不再与她多话,抱着匣子去新房。
新房外站了四五名婢女,都是等着里面吩咐的,顾阙让她们下去先睡觉,留一人守夜就可。
走进去后,顾阙打开匣子,里面摆了十套不一样的美甲,粉色桃花,烟火牡丹,还有可爱小脑斧。
“今年的虎年,丞相应景用老虎的可好?”顾阙兀自开口。
颜珞走近,看了一眼桌上如指甲大小的物什,狐疑地拿起一块放在手心里把玩:“这是由什么做的?”
“这、我也不知,是番商卖的,丞相试试。”顾阙说不出来,再者这些都是现代的物什,就算说出材料,丞相也是听不懂的。
颜珞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该选什么好,旋即笑道:“你选,我都依你。”
成亲后打扮都是给她看的,不如就听她的意见。
“我觉得这个好看。”顾阙从一堆美甲贴片中拿出一个红底黄色小老虎的贴片,都说反差最萌,气质高贵、令人闻风丧胆的丞相颜洛十指上都是小老虎,那该多可爱。
清冷系可爱,多萌啊。
作者有话要说:顾阙:反差萌多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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