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悦苡碎出了红花楼,循着天之域铩羽族者的气息来得一处酒楼子。
她走进去,楼中瞬时静下,他们都盯着她,目光中有着讨厌、厌恶、痛恨。
“公主神熙,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来,一个老者撑着拐杖,拖着自己同样的、苍老的身体缓缓走来。
“你让我们的神主杀了你,我们都以为他终于可以一统天之域,可是,没有你,他竟然发疯了,他杀了自己!那么残忍,那么狠毒,那么可怕!”
句句往事被说出,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尖刀在狠狠地剜着长悦苡碎的心,心疼得她几乎无法言语。
老者继续说着:“他重生了,神熙,他成了攸宁浅萧。我们终将找到我们的神主,一统天之域!”
长悦苡碎一双纯澈的蓝眸平静地看一个一个痛恨着自己的他们,平静地说着,“长悦不能让你们再伤害他。”
听言,他们狂躁起来,幻出武器兵剑,狠厉杀向长悦苡碎。
“你这个自私的恶徒,你怎可以如此恶毒?他自小为你续命,你额间封印的朱砂就是证据!他长大了,你却让他当卑微的将军,不让他成为我们铩羽族最尊贵的神主!”
厉声的怒语回荡在一整个酒楼,痛恨而愤恨。
长悦苡碎闭上眼睛,似是在痛苦,又似乎只是在平静。
她始终要向同类痛下杀手。
终于,她施了一道法。
顿时,光芒大作,无数道灵力袭去,刺穿了他们的喉咙,刺穿了他们的心脏,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死了,他们的身体消失了。
“傻萧萧,我已经把我的心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留下的声音是如此无力、如此疲惫。她一步一步走出酒楼子,阳光碎碎落在面上,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温暖。
可外间青阳正好,清风正柔。
自长悦苡碎走后不久,攸宁浅萧循着灵力波动,找到红花楼,被几个小仙拦住去路。
小仙几个见过礼,道:“请公子随我几个出此虚境。”
“公主神熙在何处?”攸宁浅萧问道。
“公子不必挂心,我家主人请公主在此境养病,待过些时日,主人自会送公主回家去。”
尽管红花楼主人司魂声名远扬,攸宁浅萧并不相信,墨影一动,往红花楼里去,小仙们拦得拦不住。
攸宁浅萧推开雅室门,见一个紫衣司魂公子,红帘之后,白衣的公子昏迷在床。
司魂坐于桌前,吃罢一口茶,这才抬眼瞧攸宁浅萧。
“她在哪?”攸宁浅萧问道。
“她离开了你,我不会告诉你的。”
浅萧墨眸一冷,墨影一动,来得床边,手中幻出几道灵力,直指始终不醒的司命。
看司命受胁,向来冷静自若的司魂不禁慌张起来。
“攸宁浅萧,你想做什么?”
“失去了知觉,就算砍掉一条腿也不会痛罢。”
对红花楼之事略有了解的攸宁浅萧淡淡说道,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清冷得无一丝烟火情谊。
“你敢?”
司魂再坐不住,怒起身。
攸宁浅萧又不紧不慢说道:“再多一条腿似乎也没有关系。”
“你,”司魂怒极,但恐向来狠心狠意的公子浅萧依言而行,只得妥协,拿出一颗珠子给他。
“好,你赢了。跟着这珠子,就能找到公主神熙。”
“多谢。”
攸宁浅萧接过珠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师兄,”司魂闪身来得司命身旁,惊魂未定地握住他的手,“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
“攸宁浅萧,她在保护你。”司魂的声音又响起来,“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偏爱你,这种习惯,深入骨髓。”
闻言的攸宁浅萧面色未变,步子未停,眸中却有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入夜里,风行几许,凉意几许。
明月下,清影动,雪衫舞。
长悦苡碎只是简简单单拿着一块石头,一路而杀,留下满道红血,而她一身雪衣却干净如初。
他们恐惧地躲避着她,恍如躲避着一个最恶毒的恶魔。
铩羽族之中的将军夜听风与昼听雨已负伤累累,满身蓝衣被鲜血染就,入目惊心。
“公主神熙,”夜听风扶着站不稳的昼听雨,已知再战必入死路,于是道:“我们要投降。正经人是不会动手的。”
长悦苡碎笑了,月光下的笑容是那么美好迷人。她点了头,可她手里沾满鲜血的石头不停地往地上滴血。
夜听风松下一口气,正欲带昼听雨逃离,长悦苡碎却把石头扔来。
石头落在昼听雨的脑袋,砸昏了他。
“你!”夜听风瞪她,满是愤恨。
“长悦不是。”
长悦苡碎歪了小脑袋。她承认夜听风的话,但未承认自己是正经人。
夜听风恼得直跺脚,乍见远边珠光涌动,看得攸宁浅萧,当即心喜起来。
“神主,神主,公主神熙要杀我们!”
不过是昏沉一时的昼听雨,听得神主,乍醒过来,看得一身墨衣的公子,兴兴喊起来。
“神主,神主,你别怕,属下会保护你的!”
听得神主二字,看得那张脸,长悦苡碎一惊,转身便逃跑。
攸宁浅萧看长悦苡碎见到自己就要逃跑,墨眸一敛,不由多想,闪身而去,拦住前路。
前路遭阻,长悦苡碎不及止步,撞入攸宁浅萧怀里。重回熟悉温暖的怀抱,更让她惊愣。
“公主,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要跑?”
攸宁浅萧看她的脸,平静地问着,眼里却有止不住的波澜,“你为什么总是丢下我?”
“萧萧……”长悦苡碎欲离开,可他抱住了她,不肯再让她离开。
“为什么?”他不懂,至始至终,她都在远离他。
长悦苡碎低下脸,不敢看他,她低声说着话,无措而哀伤,“萧萧,你不该这样,我们,我们,应该远离……”
攸宁浅萧看着她,心不明所以地疼痛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神主不要让她离开!”夜听风喊起来,“就是她害得你殉情而亡!”
殉情而亡?攸宁浅萧愈发不解,可她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
“公主,不论如何,莫理他们,随我回家去。”他牵住她的手。
长悦苡碎不肯,挣扎着收回自己的手。
攸宁浅萧握得更紧,她的几番远离,已让他失了耐性。
“手不给我牵,就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