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来至一间雅房,见数几护卫两旁分立,守卫甚为森严。
“不知来者为谁?”一个问道。
“敝者长悦苡碎。”长悦苡碎道。
听此名,侍者神色一变,再不听闻新闻,也知晓九大家中的长悦公主。
“原是小公主,失敬失敬。请小公主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劳烦了。”长悦苡碎笑道。
侍者连说几个不劳烦,推门入内,听音华几许,酒香堆积,暖香飘然,见舞袖轻扬。
月窗之下,一个青衣公子静坐桌前。清清月光透过雕花窗子,碎碎落在公子清眸中,盈盈水水,似是千载柔情,叫人沦陷不得已。
红纱拂,红烛燃,烛火中看公子,逸雅熠熠,倾城美丽,携一身如意风华,且是绝代无俦,胜神胜仙,无可比拟。
九大家之中的季家君子,季夏。
“季少爷,长悦小公主来了。”侍者来,轻声说道。
季夏听闻,牵唇一笑,道:“请了小公主进来罢。”
“是。”
侍者出雅间,说道:“季少爷有请小公主。”
红帘被掀开,红烛光下,长悦苡碎看见了风华公子,他那一双美丽的清眸,隐隐约约间,总有似有若无的柔意。
长悦苡碎步入雅间,行了一礼,浅笑说道:“长悦见过风华公子。”
季夏起身,扶起她,看她一双纯澈纯粹的蓝眸,笑了。
似乎已经不能见到这么干净的眸子了。
“你来见我,不怕我吗?”
世人都道公子风华无能比者,但公子脾性难窥,同公子浅萧一般狠心狠意。
“公子这样好,怎会怕?”长悦苡碎反问。
季夏看着她,笑意愈是纯实,愈是喜欢,“不知为何,我见了你,如同见故友,满是欣喜。”
长悦苡碎一笑,却是轻咳起来,“公子不知,公子身上,有长悦几丝残魂。”
“残魂?”似是一下子明白了一切,季夏唇际笑意愈深,坐下身来,倒下杯酒递去,“可惜了,你是神熙。”
长悦苡碎看杯酒,才要伸手去接,季夏拿了回去。
“我竟忘了,小公主身子不好,向来吃不得酒。还是莫吃酒了,吃茶罢。”
说着,侍者撤下酒器,摆上热茶。
“夜里风凉,小公主吃杯热茶暖暖身子罢。”
季夏将杯热茶递去,长悦苡碎接过,道了多谢。
乐声响,一道纱帘拉开,一个红衣美人曼舞而出。
红烛灯下,红袖翩舞,香丝缕缕。长悦苡碎看过去,看那红衣的美女子肤白如雪,黛眉红唇,清盈水眸,美胜倾城,倾宛若画中人物。
夕沉繁花,清桐雨。
清桐雨红袖轻扬,如尽满城春花之色,艳煞众者,一双秋水之眸轻抬,如万般柔情蜜意而袭,教人倾心又倾意。
长悦苡碎看清桐雨那张如画般精致绝伦的脸,轻轻笑了。
她很美,美得很容易让人给心给意。
清桐雨看这眉间朱砂的神秀精灵,水眸一敛,不知在念想些什么。
夜里的凉风自微开的窗子吹来,拂起了长悦苡碎的长发,不忍受凉,她低下脸,轻咳几下。
季夏瞧了,拿来架上披风,给长悦苡碎批上。
“这夜上到底冷,小公主仔细受了凉。”
长悦苡碎看肩上披风,温温笑道:“长悦多谢公子。”
“你不必谢我,你的残魂既然在我体内,到底是缘,多些照顾也是该的。”说着,季夏来到窗前,合上窗子。
长悦苡碎看他的侧脸,但笑不语。
浅舞罢,清桐雨来前见礼。
季夏倒下杯茶,递给清桐雨,盈盈笑道:“雨姑娘辛苦了,吃杯茶罢。”
清桐雨看冒着热气的茶,牵唇一笑,水眸中却隐有冷意。
“夕沉繁花谢过季少爷。”清桐雨笑着,去接茶,脚下却一颠,杯子掉在地上,热茶落了一地,白沫许许。
这茶,有毒。
清桐雨当下冷了脸,欲拿出袖中匕首,却被早看穿心思的长悦苡碎拦住。
“雨姑娘莫要动怒,”长悦苡碎道,“这阁楼里人多眼杂,难免不少欲加害公子。这茶水怕是被人做了手脚,公子无心给了姑娘,还望姑娘海谅。”
清桐雨冷笑,茶水是被做了手脚,不是别人,正是公子风华!而她夕沉繁花,正是奉命刺杀公子风华!
“小公主说的是,倒是我失思量了。”清桐雨收手,“若不是小公主,今日我就要得罪季少爷了。真是多谢小公主。”
护卫欲来包围清桐雨,长悦苡碎把眼看季夏,笑道:“好公子,你行行好,长悦冷了,再倒杯茶给长悦吃罢。”
季夏一笑,自知长悦苡碎有意护清桐雨,把手一抬,护卫便齐齐退下。“夜里冷,雨姑娘还是回去好好歇息罢。”
“多谢季少爷。”清桐雨笑道,辞过礼,转身离去。
“你身子不好,不该这样奔波劳碌。”季夏倒下热茶,送至长悦苡碎桌前。
长悦苡碎端起茶,吃一口,“长悦自小如此,公子不必挂心。今遭来,长悦欲取回残魂,不知公子可否愿意?”
“不愿意。”季夏毫不犹豫地回答。
长悦苡碎一笑,似乎早已知晓了答案。
“公主神熙,你只需瞧上一眼,便知晓别人家的心思。那,你也该知晓我的心思。”
季夏看她,她眉间的朱砂在红烛下愈发殷红亮眼,美丽圣洁。
“长悦知晓。”她没有否认,公主神熙就是如此,谁人都晓得。
“若你要我这体内几丝残魂,我要你拿攸宁城里公子浅萧的命来换。”季夏浅笑着说出自己的条件。
“恕长悦不能应。”
长悦苡碎根本不可能答应,她站起身,将披风解下送还,行礼道别,“多谢公子招待,长悦该走了。”
季夏起身,将披风重新给她披上,看她一张小脸。
“长悦苡碎,你不能答应我,那就只能和我纠葛一生。就算集齐了其余残魂,你还是离不开我,你根本就不能离开我。”
长悦苡碎眸子一敛,似敛下眸中万般心绪。最终,她还是离他而去。
夜风吹开了雕花窗子,更吹起了季夏青色的衣袂。月光碎碎落在了他脸上,那一双清眸依然柔意千浅。
“长悦苡碎啊,你果然像他们说的一样,那样偏爱着攸宁浅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