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震撼?”姚纪青扬扬自得的高声说道,“这是我花尽心思制设计出的,是我的心血。倘若世人都知道地狱的可怕,那么作恶的人也自然会少许多,毫无疑问,这里起的就是这种作用,我希望每个来到这座花园的人都能明白。当皮囊腐烂、**消逝后,我们剩下的只有漂浮不定的灵魂了。”
好一番肺腑之言,只不过在场的人都没太有心思细听。
“……那……姚教授啊……您……”穆恒直感到头皮发麻,眼前的画面显然超乎了他的预料,“您不怕吗?自家后院里有这么个毛骨悚然的地方,要是我,晚上恐怕要吓得睡不着觉。
“心有所惧,则无法作恶,你们看地上爬的这些人,他们痛苦、绝望、无助,看似好生可怜,可他们在世时不知给多少人带来相同绝望的感受,想到这里不觉得有些大快人心吗?丑恶的**换来的就会是这样的结局,这就是因果。”
姚纪青笑起来,气氛阴森的院落里、接近正午却突然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只听见他如同漏风般诡异的笑声……
“妈呀……”夏晴挽着澹台梵音的胳膊,“你们这些搞研究的到老了都这么精神不正常吗?在自己家建个‘地狱’供人观赏,这老头是多瞧不上现在的社会啊?”
澹台梵音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眼角,“夏姐,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是所有人都愤世嫉俗的。再说,姚教授说的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有点太激进了而已。”
“激进?”夏晴侧目看她,“你太不了解这个词了,老头早就超出了‘激进’范畴,直逼变态了。”
澹台梵音嘴角一挑,环视这片“惊世骇俗”的院落,她有点赞同夏晴的看法。
冷风吹得越来越肆无忌惮,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姚尧望了望阴暗的天,两步上前搀住姚纪青,“变天了,外边太冷,我们回去吧。”
夏晴和穆恒巴不得离开这鬼地方,努力保持着从容的仪容,双脚却像装了马达似的可着劲倒腾,不一会儿就倒腾回了里屋。
澹台梵音跟着沈兆墨往回走,一会儿头,发现姚纪青还站在原地愣神,好像在欣赏、在品味,澹台梵音不怀疑他或许感到一种满足,甚至有一刻觉得满地七零八落的陶俑很美丽。这样的心情,姚纪青身边的人从他淡然的表情中是察觉不出的。
对于姚纪青来说,从今以后,大概不管在哪里,不管做什么,他永远不会再被感动到如此。只不过,在这个“地狱”建造完成的那一刻开始,有些命运就已经注定会发生了……
“姚教授的家真是古朴典雅啊。”回到客厅后,沈兆墨负手在客厅中一边悠然闲逛,一边以余光看着那张十分在意的黑白照片。
“以前的兴趣了,不值一提。”姚纪说着重新沏了壶茶。
“这张照片……是以前考古时照的吗?挺有年代的,哪个是您啊?”沈兆墨举着照片问。
姚纪青一怔,然而异常的神情转瞬即逝,不留一丝痕迹,宛如方才那一下的触动仅仅是个幻觉。
“那里面没我……”姚纪青举起茶杯,似乎是因为水太热,他并没有喝,“那是我一个朋友的照片,不是有个白发的老头吗?他姓白,不过他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
“考古现场附近的山林发生泥石流,他没跑出来,被埋进了泥里,救援队赶到将人挖出来时已经晚了,人早就没气了,这张照片还是他寄给我的,我把它摆在桌上,当个念想。”
“什么时候的事?”澹台梵音问。
“……两年前吧,袁教授也知道那次意外,你可以去问他。”
“中间的年轻人是谁?”
“那是我朋友的学生,我记得他也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了,
“他抱着的是根骨头吗?”沈兆墨故作惊讶声。
“骨头?”姚纪青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眯着眼朝沈兆墨手中的照片看了看,“对对,老白还跟我‘炫耀’过,说他挖出了一根……黑猩猩的腿骨,呵呵呵,把我乐得,还以为他真有什么重大发现呢。”
“黑……黑猩猩?”穆恒皱眉重复。
“对呀,那是座唐朝的墓,不知是哪个达官贵人的,恐怕这头黑猩猩是墓主人的宠物,主人死后便杀了它殉葬。”
这时,姚纪青干咳一声,手捏住喉咙上下揉搓,“如果各位没有别的问题,我该去医院了,昨天约好的医生,不好让人家等太久不是。”
沈兆墨和澹台梵音互相看了眼,姚纪青逐客令下的一丝掩饰的打算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再打扰,不过毕竟事关命案,可能还会前来叨扰,还请谅解。”
“那是自然,应该的。”姚纪青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出了姚纪青家大门,澹台梵音接到袁老教授的电话,说是研究所里有人找她,那人看上去十分困扰,还再三要澹台梵音不要带警察过去。
澹台梵音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先对沈兆墨保密。
以研究所还有工作为借口,澹台梵音拒绝了沈兆墨一起吃午饭的提议,她走到路边打了辆车,直奔考古研究所。
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里面呜呜咽咽的哭声,时高时低、时隐时现,等打开门看清哭泣的人,澹台梵音当场就想把门关上调头走人,不光是因为顶着一脸哭花的烟熏妆、这会儿哭成厉鬼的是个男人,还因为这男人双手掩面、双脚交叉,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这画面……反正让她来看怎么看怎么异样。
澹台梵音深呼一口气,这人她认识。
男人一抬头见她走来,委屈得嘴唇猛烈的抖动,眼泪决堤似的从眼眶里钻出,他顿了顿,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一跃,一头栽进了澹台梵音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袁青教授只感觉眼前人影一闪,还没回过神来,人就从凳子上消失了。
澹台梵音被他的“投怀送抱”扑的险些没站稳,又被他身上奇特香水味呛得直咳嗽,低头瞧了眼,怀里的人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手臂还勒的很紧,连引导他坐回到椅子上都做不到,没办法,澹台梵音只好十分“绅士”的轻拍他的肩膀,嘴里低语了几句安慰的话。
怀里的人抽泣说道:“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澹台梵音不是很想解释去姚纪青家的来龙去脉,于是简单说了句:“刚才有事。”然后,她扒开缠在腰上的手臂,扶他坐好。
袁教授这时才好奇的问:“你们认识啊?”
澹台梵音也奇,“他是池威啊,之前他来格里菲斯大学的交换生,教授您不记得?”
“是吗?忘了。”
也怪不得袁教授记不住,一个学期他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外地,待在学校里的天数少得可怜。
池威娘里娘气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他妈妈做梦都想要个女儿,看到孩子呱呱坠地的那刻,犹如五雷轰顶,失望的差点去跳楼,可由于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二胎希望落空,于是只好将就着养这个儿子,可他妈妈却拿他当个女儿养,结果就造出了池威这么个奇葩。
澹台梵音曾怀疑他得了性别认知障碍,后来证明,他不想当女人,只是……也不把女人当作恋爱对象。
当然,如今的时代,这都不算什么大事。
“池威……你先坐直了行吗?”
池威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一边说还一边抽泣,“梵音,我要被杀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你慢慢说,究竟怎么了?”
池威吃力的抬头,那双熊猫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这两天总有人跟踪我,我发誓绝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而是我的直觉,我能感觉到身后陌生人的气息。”
瞧这解说的,多玄幻。
澹台梵音低头轻声道:“仅凭个人直觉是不能当作证据的。”
“可我家被人闯了啊!”池威猛然叫道,“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床底下都不放过,垃圾都被翻了一通,小偷还偷垃圾吗?”
“报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这已经算入室盗窃了,还是说……你有不能报警的理由?”
听她这么说,池威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犹豫不定的来回乱晃,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开口:“我……听袁教授说你在调查吴馆长还有王书记的死……我想那些人之所以跟踪我,可能跟那两人的死有关……”
澹台梵音顿时面色一沉。
“其实……跟我也没关系,是跟吴馆长的助手舍曼有关系,不对,应该说跟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哎呀,总之这事挺复杂的。”
嗯,听出来了。
澹台梵音扶着池威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让他坐稳,“从头说。”
“舍曼是我表姐,比我大九岁,她一边帮吴馆长打理博物馆的工作,一边帮忙他的研究,说是研究员,有点像是秘书。我们感情很好,她是家里唯一不对我的……嗯……就是那个……产生反感的人,也是因为她的影响,我才选择的考古。上个星期,她突然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上面写着她遇到了很危险的事,希望我记住,如果她遇到什么不测,让我千万小心周围……千万要照护好我自己,因为我也可能有生命危险……”
“她有跟你说原因吗?”袁老教授问。
“……是吴馆长……吴馆长和表姐偶然间发现了一个秘密,是关于大禹九鼎的,据她所说,他们不但找到了其中一鼎,还发现了王银林书记似乎在做着某种违法活动,而这类违法活动就跟大禹九鼎有关!具体是哪种违法活动,吴馆长并没有告诉表姐,吴馆长出事后,表姐担心自己也将遭遇不测,就把吴馆长托付的一样东西藏了起来……留给我……要我务必保管好……我想……闯入我家的人应该就是在找这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澹台梵音语气加重。
“我没找到……”池威羞愧的低下头,“是我太笨了……”
澹台梵音缓缓垂下眼,然后又随即抬起,隔着池威和袁老教授对视了一眼,“池威,你表姐怎么死的?”
话说到这份上,不用挑明都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如果舍曼没事或只是单纯的失踪,池威还不至于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原因只有一个,舍曼已经遭人杀害。
“她……在家上吊自尽了……”“哇”的一声,池威又放声大哭,澹台梵音还没来得及躲,就又被他缠的结结实实,“表姐不可能自杀,没有理由!一定是别人杀了她然后伪造成自杀的,可我……我明明把这些告诉了警察……他们……”
“他们没在意?”
池威微微点头,“说是没证据,那封邮件可能是在表姐精神错乱下写得也不一定,而且他们说尸检结果显示表姐是自杀,所以……梵音!我求求你,我不想让表姐死的不明不白,我不相信警察,他们能无视第一次,就能无视第二次!这是表姐家的钥匙,我把那条短信转发给你,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配合!”
“你冷静点,你表姐有没有告诉你什么线索?”
“有……”池威抽了抽鼻子,“就四个字,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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