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听说这位柔美人的时候,还是孟桃来玉芙殿时提起的。
虽然平日里文池探听着消息,但是这类消息,文池很少和她说。
怕她听了伤心。
不过赵棠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孟桃进玉芙殿里,也被那两位嬷嬷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就连身上的香囊都被取下来了。
“进你这玉芙殿一趟可真不容易。”孟桃笑道。
赵棠笑了笑,将面前的点心推到她面前。
孟桃也不客气,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坐在她旁边,中间隔了一个梅花朱漆小几。
十一月多了,玉芙殿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孟桃接过闻音奉上的茶水,暖暖地喝了一口,再一次感叹道:“你这日子可自在。”
孟桃每次来,都得感叹一句,赵棠都已经习惯了。
赵棠让闻音递给孟桃个引枕,这样靠着舒服。
自己坐在软榻的一边,也靠着一个秋香色绫缎大引枕,膝上盖着五福团花的锦被。
孟桃啧啧两声,“你不出门,不知道宫里多热闹。”
赵棠好奇地问:“怎么了?”
“这宫里最近不是又有个柔美人冒出来了吗?她们都说这柔美人说不得就是下一个你呢。”
“不过我觉得不像,她没你长得那么好看。”
赵棠疑惑地皱了皱眉,“柔美人?”
什么时候宫里又多了这么一位。
孟桃看她一脸疑惑,就知道她还不清楚情况。
她解释道:“就是先前大选,选进来的那个白选侍。”
她这么一说,赵棠才有一些印象。
不过这白选侍到底不如之前姚李何高四人给她的印象深刻,她也只隐隐约约地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你没见过她,你不清楚。”
“那柔美人看起来一副弱风扶柳的模样,看起来清纯可人。”
孟桃给她描述着,赵棠才大概对这人有个概念。
其实宫里的每个人都各有特色。
别的不说,光说新人中得宠的宣良仪与僖良仪这两位吧。
宣良仪因着家中大多是文官,有些许清贵,平日里也好诗书。而僖良仪则娇俏可爱,说话直爽。
不过虽然孟桃这么跟赵棠说着,但她还是撇了撇嘴:“那位柔美人,估计也不想看起来那么简单。”
“怎么说?”赵棠挑了眉。
“先前嫣嫔与这位柔美人起了点争执,三句话不到的功夫,这位柔美人就一副泪水涟涟、西子捧心的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得。”
赵棠闻言垂眸,嫣嫔向来都是嘴巴厉害,以往叶辞还是宜妃时,她也没少呛。只不过让她具体做点什么的时候,她可不乐意蹚这些浑水。
“这到底是起了什么争执?”
孟桃挥了挥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柔美人一时间没看路,走到嫣嫔前头去了,被说了几句。”
她顿了顿,“不过后来这事好像皇上也知道了,为了安抚柔美人,赏赐了她几匹浣花锦。”
这么点小事闹得皇上都知道了,看来这位柔美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而且这件事说起来本身就是这柔美人做错了,最后得了赏赐的却是她。
赵棠摸了摸下颔,怎么想都觉得这人不简单。
赵棠:“看来她还算是颇得圣心。”
孟桃丢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可不。”
不过说完了这些,孟桃终于回归了正题。
“这段时间叶妃常往永寿宫去。”孟桃正色道。
说起来两人共同的对手,那一定就是叶辞了。
赵棠派去偷偷观察叶妃的人也给她回禀了这个消息,近期叶辞常去永寿宫。
太皇太后之前为了给先帝祈福,在永寿宫里设了一个小佛堂。而叶辞为了给二公主祈福,也时常去永寿宫抄经念佛。
太皇太后念她痛失爱女,也许她进永寿宫来。不像面对其他打着各种名号的妃嫔一样,拒之门外。
叶妃似乎是真的沉稳下来了,每日晨昏定省都准时到达,平日里在太极殿里就是抄经念佛,不理诸事。
不过要孟桃说,她才不相信叶辞就真的这么容易安分下来,指不定是在人前演戏呢。
赵棠也沉思起来,叶辞的确转变巨大。
叶妃没有什么异动,两人也只是聊聊。
送走了孟桃后,赵棠抱着锦被,想着刚刚和孟桃的交谈。
叶妃虽然奇怪,但现在这个时候这位柔美人给她的危机感更重。
她能够在宫中立足,所依靠的无非就是皇上的宠爱。
若是没有了宠爱,别说叶妃了,就是嘉婕妤也能将她搓圆揉扁。
不过她到底现在还怀着孕,也不好做什么。
她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如今已经八个月了。若是不出意外,一月左右就是预产期了。
内务府那边早就派来了几名产婆在玉芙殿里时刻准备着,因着当初穆婕妤不是足月生的,所以产婆还是早早备下的好。
……
又过了一个月,正值过年的时候。
宫里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到处都张灯结彩的。
玉芙殿里,赵棠坐在八仙桌前用着晚膳。
今年过年,与去年不太相仿。
去年是皇上与朝臣在保和殿,皇后与从二品以上的一宫主位在畅音苑宴请朝臣女眷,余下的妃嫔在牡丹亭开一席。
今年则是在除夕前夕宴请了朝臣和女眷,除夕当天,大家都聚在牡丹亭里开宴。
赵棠的月份大了,再加上雪天路滑,为了防止出现什么不必要的事故,让膳房直接把菜送到玉芙殿去,便不用到牡丹亭了。
虽然赵棠没能亲自到牡丹亭,但是皇上也并没有忘了她。
一连赐下了两道菜,两道点心,还有一例汤。
赵棠才刚用完膳,拿着帕子擦拭着嘴角。
她突然一手把住清荷的小臂,抬眼看她,语气十分淡定:“我好像要生了。”
话音刚落,就见清荷愣了一瞬,她立刻瞪大了双眼,不是一月才是预产期吗?
不过下一秒,清荷连忙高呼着让人快来,主子要生了。
好在产婆和产房早就已经备好了。
赵棠一开始还觉得可以忍受,看着他们全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还和闻音她们有说有笑。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宫缩,赵棠的小脸霎时就白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怎么会这么痛?
当初在同心殿听到穆婕妤惨叫的情景突然又浮现在了眼前。
她不会和穆婕妤一样吧?
还不等她细想,下身的疼痛就让她叫出声来。
牡丹亭那边,文池已经片刻不停歇地跑去通报了。
席才开到一半,皇上听到刘友和他说的消息后,就一撩袍子走了。
留下众妃嫔面面相觑。
皇后倒是知道缘由。
“珍充华那边要生了。”她淡淡地说了句。
一时间,牡丹亭里议论纷纷。
珍充华要生了?
……
卫炀赶到玉芙殿时,正值赵棠被宫缩折磨的时候。
她呜呜地哭着,小脸上挂着泪痕。
不时痛得叫出声来,听得等在外头的卫炀心头一跳。
“珍充华怎么样了?”
“珍主子才刚进产房小半个时辰,一切安好。”
卫炀听着耳边赵棠惨兮兮的哭声,锁紧眉关,不住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牡丹亭那边,皇上都不在场了,大家也都无心待下去了。
众人由皇后领路,一路浩浩荡荡地往钟粹宫来。
皇上瞥了眼前来的宫妃,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全部注意力还是落在产房里头。
这时众人在玉芙殿里候着。
产房里头,赵棠满头淋漓大汗,跟着产婆的指挥深呼吸着。
这几个产婆都是内务府精挑细选出来着,因着之前玉芙殿出事,这次内务府格外谨慎。
赵棠一边深呼吸,却还是忍不住想哭的冲动,每一刻都觉得度秒如年。
好痛啊……
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赵棠耳边响起产婆的高呼。
“已经开了三指了……”
赵棠的产道打开了,她疼得都有些麻木了。
她一边抽着气,一边用力,不敢松懈。
终于,一名产婆惊喜地道:“小主子头已经出来了,珍主子再加把劲!”
只是出来了个头?
赵棠歪过头去,艰难地拉住陪在她旁边的清荷的袖子,差点又要哭出来。
怎么还没生出来……
清荷与闻音两人握住赵棠的手,在她耳边不住地说话。
赵棠又跟着产婆的指挥,艰难地用着力。
“生了!生了!”
赵棠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不等她看一眼孩子,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清荷被她吓到了,也不敢动她,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是怎么了?”
卫炀在外头听到清荷的声音,心里一咯噔,扬了声调问道:“怎么回事!?”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里头传来婴儿的哭啼声,产婆抱着孩子出来了,一脸喜气洋洋。
“恭喜皇上,珍充华生了一位小皇子。”
卫炀的眉头却依旧锁得紧紧的,问道:“珍充华没什么事吧?”
产婆一愣,“珍充华只是睡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说完这话,卫炀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裹在红襁褓里的孩子,终于露出了来玉芙殿里的第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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