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虎媳妇有点怵顾景元,缩着膀子说:“我,我刚做了些菜窝头,想着大家都是邻居,就给你们送点尝尝。”
说着,递过一个竹编的簸箩,里面放着几个黄澄澄的窝头。
她可是听说了,这几个知青都是从大城市来的,估计整天吃馒头都该吃腻了,有窝头正好能换个口味。
好巧不巧的,咱们顾大少最讨厌吃窝头了,掺了面粉的都不行。
他嫌拉嗓子!
所以看到潘虎媳妇递过来的东西,他不但没收反而皱了皱眉头:“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饭了。再说,你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我们不能占你便宜。传出去让我们怎么做人呀?谢谢您啦,我们吃完饭要休息了,您慢走!”
说完也不等潘虎媳妇有什么反应,“咣当”一声又把大门关上了。
丹丹心里默默的给他点了个赞:这公子爷的脾气有时候也不是一无是处。
像刚才那段话,要是换了别人就没那个效果了。
没想到这位俏寡妇还挺执着。
她扫了眼老秦,对方似乎毫无察觉,在那跟老杨两个商量剩下的两只山鸡该怎么炖。
等丹丹回了房间,秦向前悄悄擦了下额头的汗:唉呀妈呀,刚才媳妇的眼神太犀利了,差点没绷住。
丹丹当然察觉到了那个潘虎媳妇有些非同寻常的目的,可她对秦向前由着足够的信任。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这个蛋要是足够的洁身自好,大概率是招不来苍蝇的。
回屋之后,丹丹看到床就觉得特别亲切,很想再上去躺一躺。
但是刚吃完饭接着睡觉好像又不太好,她只好拿起抹布擦桌子。
擦完桌子,又感觉凳子有点脏,还有床头那里好像也有些灰……
于是这么一擦就停不下来了。
秦向前进来的时候看到丹丹正在踮着脚擦衣柜,吓的他赶紧跑过去:“我的祖宗啊,这些粗活都交给我来干就行了,你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活。”
丹丹都快无语了:“哪有那么夸张呀,就是擦个柜子而已,别把我当玻璃,我没那么脆弱。”
秦向前拿过抹布,对丹丹来说踮着脚都够不到的地方他轻易就能擦到。
“这柜子十天半月的不擦也没关系,等我走了你可千万别踩凳子擦上头的灰,太危险了,等我回来再干,听到没?”
丹丹点点头:“知道了。”
秦向前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不是合作社要放麦假吗,他就又给自己找了个跑长途的活,还是去上次的丝绸之乡。
丹丹倒没有那种她怀孕了,就得让男人寸步不离守着自己的想法。
不过想到上次的外财,丹丹又有点担心,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嘱咐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可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宁愿不挣那些钱也别生什么是非。”
说着拍拍自己的肚子:“我和肚子里这个还指望你平安回来呢。”
秦向前扔下抹布,想去摸媳妇的肚子,想到自己没有洗手,只好使劲的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
他看着媳妇的肚子心想:马上就要当爸爸了,不得给未来的孩子挣点奶粉钱?
不过他这次绝对会更加小心一点就是了。
丹丹祝福完,又有点不忿:“要是依了我的意思,绝对不会再让你跟运输队的那些人有瓜葛。当初是他们先不要你的,这会一有事就找你帮忙,这是把你当什么了?”
秦向前晾完抹布顺带洗了手,听了这话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计较那些做什么?他们又不是白让我帮忙,一天十块钱的补贴呢,食宿费另算,怎么不比在家闲着强?”
一天十块?
丹丹攸的一下睁大眼:“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他们终于肯做人了?”
秦向前笑笑:“有了我就不用担心路上车坏了没人修,再说咱这身手也不是盖的!”
丹丹扯扯嘴:“也是,我对象这么厉害,一个顶好几个,别说一天十块钱就是一天五十也不算多的。”
她歪歪头:“不过呢,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多出去见见世面,光在家憋着不利于精神文明的成长。我还是很支持你出去走走的。”
秦向前无奈的摇摇头:你是支持那一天十块钱吧!
他看了看外头,然后小声说:“这次我可能会拐道去一趟海市,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海市?
就算因为某些原因,这会的物资远不如后世发达,可曾经繁华的十里洋场依旧是这个时代最时髦的城市。
丹丹眼睛亮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又叹了口气:“我什么也不想要,你看着有奶粉的话买几袋回来预备着。”
秦向前也看到了她落寞的眼神,笑着把她揽进怀里:“行,那我看着买。”
丹丹拿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嗯,你看着随便买点吧。”
狗男人身上可真热呀,丹丹心里念叨着,然而下一秒,她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向前看着媳妇睡着的样子,默默的叹了口气:不怕媳妇要东西,就怕媳妇说“随便”。
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知道爸爸离开家了,自打秦向前出门之后,丹丹明显觉得孩子消停了许多。
虽然偶尔还有点反胃恶心,可她总算不像开始那样闻到油烟味就吐了。
合作社放假后,丹丹才知道她们这假不是白放的。
她们的粮食关系现在还在西山大队,按她们去年的工分,今年麦收后还能分一波粮食。
所以,小院众人在放假后还要回西山去干活。
丹丹心里忍不住琢磨,老秦那狗男人是不是为了逃避干活才选择去跑长途的?
而此时的老秦还没到目的地呢,就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他们这次是去丝绸之乡拉声生丝的,去的时候当然不能空车,车上有那边点名要的小米。
眼看快要到地头了,结果这边接连下了几场暴雨把他们常走的那条国道给冲毁了。
无奈之下,秦向前和同车的司机不得不选择另一条路。
另一个司机大刘是个老司机了,他一边开车一边皱眉:“这条道可不是那么的太平,咱哥俩可得打起精神来。”
“这大白天还有劫道的?”
秦向前话音刚落,就看到前头的小路上有个大木桩子横在道上,一辆吉普车歪在那里。
四周没有人,秦向前仔细一看,地上却有一滩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