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野不动声色,继续套话。
“然后呢?”
“然后?”三小姐别过脸,眼泪又涌出来,“然后他就恼羞成怒,强行让我去找您,我不肯,他就作势要杀我,我之前怕他是有机要的事,就摒退了左右,只留下丫环在身边,他就……”
“他伤了丫环,似是也惊着了,转身就跑了,再也没有来过。”
三小姐哭得肩膀耸动,“我……实在担心,此事传扬出去,对城主大人不好,又怕他再来,或者是想了其它的歪门邪路去义父面前挑拨,左右为难。”
首野在心里快速理清了事情的经过,杨志此人,他本来就不怎么相信,平时也是让管家和他接触得多,观察他的情况。
这个人有野心又有些头脑,前两天还去军营中找他,但他并没见,一个文人,跑到军营中去说三道四,他哪来的脸?
谁成想,这家伙回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一个文人,无权无势,如何敢?
首野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度拙表面上对他亲和,实则就是一个老狐狸,杨志一定是暗中投靠了他,他让杨志注意着自己,发现异常就去禀告。
本想走三小姐的捷径,没想到三小姐不信他,他就兵行险招,杀了管家想去邀功,没想到管家也不是吃素的,临死前用毒毒疯了他。
三小姐虽然是度拙的义女,但首野知道,度拙那个老家伙,义女义子的好几个,说得好听是义子义女,实际上就是棋子罢了。
什么时候该用,用在哪,什么时候该舍弃,他是一点都不含糊。
首野目光闪了闪,看着娇滴滴的三小姐,若是把一切都怪到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那也未免太不仁道了。
这么好的现成的一枚棋,为什么不据为己用呢?
他想到这里,语气极尽温柔,“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再说,那个杨志也已经死了,你这里我也会派人暗中保护的。”
他身材高大,相貌粗犷,说这些温存软语,实是违和得很。
三小姐不但不觉得感激,反而有点恶心,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但她还是得忍着,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城主,我实在是……”
首野看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心花怒放。
平时的她多么高傲,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这个小模样儿可真是招人疼。
看来,是真的吓得不轻。
首野伸出手,也没用帕子,给她轻轻擦了擦泪。
他手上力道没轻没重,手上又好多茧,几下就把三小姐的脸擦红了。
看起来又加了几分可怜。
三小姐娇嗔道:“城主,您用力太大了。”
这一声,把首野的骨头都说酥了。
要不是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城主府里有事,请他回去处理,他非得和三小姐再温存一番不可。
和三小姐告了辞,再三叮嘱她别害怕,这才不舍地离去。
已离开三小姐的院子,首野叫了几个家丁过来,似无意的问道:“我问你们,之前可曾抓住过一个从后门跑进来的男人?”
其中一个家丁正好是当初一起抓住杨志的,立即点头道:“有,有啊!那个家伙看上去贼头贼脑的,一双眼珠子乱转,看着特别精明,小的以为他是贼,他却说,说……”
首野皱眉,“说什么?如实说来!”
他说是城主府的人,还说有要事要和三小姐商议,还递了条子,小人们拿进去,三小姐就来了,看到他似乎也挺意外。
首野心说这个小子果然是打着他的名头,由此看来,三小姐也没有撒谎,首野没咋说话,转身离去,几个家丁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走廊的拐弯处,一个身影站了半晌也转身离去。
男人回到三小姐的房间低声说道:“他果然去问了家丁,现在已经走了。”
三小姐微微松了一口气对陆逊说:“此人心很多疑,根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陆逊垂着眼睛低着头,“一切凭小姐的吩咐。”
三小姐仔细打量着她,眼睛里满是惊叹,“你这副样子还真的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即便是去了都城也不会被认出来,只要别说话就好。”
陆逊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退到暗处如同空气一般,三小姐虽然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来头,又为何有这么一身让人惊叹的本事,但对他的安静识趣还是比较满意的。
首野总算是糊弄过去,可以喘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三小姐心里还是一片的茫然,她现在算是谁的人,自己也说不清楚。
苏南衣和陆思源回到住处。
一进门就看到赫玛迎上来,满脸都是笑意,“哟,先生出去了。”
苏南衣点了点头,“你有事吗?”
赫玛笑了笑,拱手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儿。去为城主买点儿东西,不知今天先生何时为城主大人施针治疗?是不是还需要买一些药材,如果需要的话,其他的一并买回来。”
苏南衣语气冷淡,“今天不治疗。”
赫玛脸上的笑有点儿挂不住,勉强挑了挑嘴角,“那,那……”
他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搓着手实在是很尴尬,想发火又不敢,可心里这火气实在是很大,这个先生怎么这么不识抬举,要是换成别人有幸给城主治病,那早巴巴的跑了过来。
还用得着他在这里说好话吗?
苏南衣却不管他怎么想,转身回院。
赫玛得不到明确的答复,也没办法回去和首野交代,要知道首野心中现在最大的牵挂,一心一意挂在心上的事,就是他的双腿。
每时每刻都在巴巴着,想让苏南衣过去给他医治,就想着能够快点站起来,可是现在苏南衣却学说今天不治了,那回去要怎么说?他还不得难受死?
赫玛想,要是就这么回去交差,非得被骂不可。
他厚脸皮也顾不上尴尬,跟在苏南衣的后面,不远不近的就这么跟着。
走到院子门口,苏南衣回头看着他,他就连声嘿嘿的笑,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苏南衣被他跟得烦了,我跟你说,今天不治疗不是说因为别的,而是昨天加了药,针炙不能治的太频繁,中间必须隔一天,如果是每天都这么治他的腿会受不了,治的太急反而会适得其反,明白吗?
看着她这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话,也不像是敷衍,赫玛的心头的猜疑退去,试探的问道:“那您的意思是说今天不能治,明天才可以?”
苏南衣点点头,“不错,到时候我会给你写要药单子的,你提前备下。”
听到她这个话,赫玛菜算是放了心,眉开眼笑的说:“那既然如此,小的就不打扰先生了,明天再来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