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顺面皮抖了抖,阴沉沉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我只是猜测……”
“这种猜测你也敢放在你爹头上,你这孽女,早知你如此不堪大用,当初便让你死了也罢!”楚顺大骂。
侯府的下人们远远瞧见,既有几分怜惜楚心,心底又暗暗鄙夷这楚家人,贪婪刻薄四个字,竟全是这一家子的写照了。
叱骂声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老爷,出事了。”
“还能出什么事儿?”楚顺黑着脸问。
“公子昨夜去赌坊,输了银子,将少夫人也送出去抵债了,方才赌坊来人,将公子打得就剩一口气了,现在在侯府门口等着要银子。”下人哆哆嗦嗦的说。
楚顺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你说什么,公子把少夫人拿出去抵债?”
下人也是一脸苦色:“不止如此,夫人当夜就被买入了春花楼。”
春花楼是什么地方,看着小厮如丧考妣的神色,也知道了。
楚顺撑着最后一口气:“公子欠人多少银子?”
小厮头垂得更低:“赌坊的人说知道咱们是侯府的亲戚,给咱们抹了零头,只要还九千八百两即可。”
“九千八百两……”
楚顺眼前发黑,九千八百两,把他卖了也不值九千八百两!
“侯爷可在府上?”楚顺把主意打到安定侯府上。
这时,叶成瀚身边的管事叶勇恰好路过,楚顺连忙过去问,却见叶勇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正好侯爷说,想寻个机会见见楚大人,问一问昨日佛会时,楚家三小姐差点将我家四小姐推出去,是何用意?”
“昨儿的山匪侯爷已经抓到了,其中有人直指是楚老爷指使他们下的手,也要请楚老爷一会儿过去交代清楚。”
楚顺脑子嗡的一声响,人跌在地上,心里立即冒出个荒谬的想法,安定侯这也要推个替死鬼出去了。
而这个替死鬼,就是他楚顺!
外面如何热闹楚明萝不管,琳琅阁筹备开业的事她已经开始上心。
北地之行,楚明萝为数不多的银子耗费大半,只够勉强周转琳琅阁的开销。
反倒是三殿下的私产被她用了不少购置米粮用以赈灾。
楚明萝一直都知道钱财的重要性,现在只出不进,令她不踏实,便将精力集中放在了琳琅阁上,且不止如此:“日后的生意势必要做大,做得更远,不论是选拔用人,还是钱财打理,都需要有人监管。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也分身乏术。”
“那小姐的意思是?”杨树坐在楚明萝面前,小心的问。
“我需要一个专门收集情报,监察各处的组织。”楚明萝的手轻轻敲在桌面上,平日里清灵可爱的小脸此刻却覆着几许肃杀,沉稳的好似不是这个年纪的人一般,偏她眼底没有丝毫苍暮之气,只清澈的好似能映出人影的湖水,干净,平静,也蕴藏杀机。
杨树身子一抖,有些惶恐:“此事,小的恐怕办不来。”
“自然不会叫你去负责。”楚明萝还没有把还未完全成长的杨树当做万能全才的想法:“我记得琳琅阁里有西域的美酒?”
“是,是大卫他们带来的,名叫葡萄酒,平常只会敬献到宫里,便是宫里也少。”杨树对琳琅阁开业后的生意没有任何的疑虑,毕竟琳琅阁样样精品,而小姐筛选更为严苛,不是罕见不要,不是珍玩不摆,不是独一无二不上架,试问这京城里人闲钱多的富贵人们能不动心?
“准备几坛酒,明日随我出府一趟。”
安定侯府隔壁的别院深处。
褚极依旧坐在轮椅上,银白的锦袍纤尘不染,神情淡漠如高高在上的神祗,却无半分神祗的悲悯,无情的看着密室深处已经上过二十七道酷刑面目全非的血人,清冷的声音淡淡:“还是不肯交代吗?”
那血人目眦欲裂的盯着眼前的清贵公子:“褚极,你不得好死,你这心狠手辣之辈,你迟早遭天谴天打雷劈……”
一鞭子狠狠抽下,瞬间抽在那人眼珠子上,惨叫响彻密室。
那人似乎萌生死志,却在咬舌自尽前,听被他喝骂的褚极依旧不疾不徐的说:“你养在槐树巷的美貌外室和那一对双生子,不知能否受得住如你这般的酷刑。来人……”
“褚极——!”
血人嗓子几乎叫破。
褚极沉默的看着他,终于,他嘶哑的嗓子发出如鬼魅般低低的一笑,却是缴械认输:“我乃堂堂大理寺中丞,三殿下如此动用私刑虐丨杀于我,就不怕朝廷追究?”
褚极默了一瞬,换做以前,他大概会继续用刑。
酷刑七十二道,剥皮剐肉,道道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几番磋磨,总会开口。
可他最近从某人那里学了些新办法。
“三年前,你还只是区区大理寺录寺,品级都没有的芝麻小官,却将亲生女儿送到南国舅的床上,你正室妻子要去救女,被南国舅一同侮辱。你趁势敬献她们母女,一步步爬到大理寺中丞的位置,她们母女不堪凌辱自尽后,你瞒下此事,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她们死前,已留下亲笔血书。”
褚极说完,高嬷嬷已经将血书呈了上来。
但褚极话还没完:“两年前,你正室娘家兄弟发现不对劲,上门讨要说法,结果一去不返,对外你说他早已离开,但他的尸骨,此刻应该躺在你府上的某一口枯井之中。”
“至于收受贿赂,强占民田等等罪责,一纸难以罗列干净,你以为这些罪行曝露,你上头的人还能留你和你家人攀咬他吗?”褚极话一顿,睨着他:“所以现在,张大人能好好说话了吗?”
张大人呕出一口血:“你既早知这些,何必还对我用此酷刑。”
褚极顿了顿,回答:“忘了。”以前都是七十二道酷刑先上。
张大人以为褚极是在耍他,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要殿下保我一家性命。”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褚极冷淡看着他,张正自知褚极是他最后的期望,深深合上眼:“我说,当年楚林去扬州赴任之前……”
褚极从地下密室出来,高嬷嬷便回禀了侯府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