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梅在这外贸一条街的服装街,给聂晨挑了三条夏天家里面穿的大裤衩短裤,三条白色背心,还有五套门诊上班穿着的西裤配白衬衫。
而聂晨则是在陈春梅拿起了任意一套服装后,自己都给默默的买单了。
下午的时间,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衣服日常用品、录音卡带,然后还专门去了人民公园旁边那一家买正版录影线的音像店,买了《倩女幽魂》、《赌神》、《秋天的童话》、《龙兄虎弟》、《警察故事》、《a计划续集》、《快餐车》等等的录像带。
今天下午扫货买的物品,聂晨在最后一站的音像店讨了一个大纸箱,把所有衣服、卡带、闹钟、手表等等一股脑全部装进纸箱里面,然后用橡皮绳绑在了摩托车后架。
“衣服和手表我都先放在你家里面,好不好?”
陈春梅坐在嘉陵摩托车后座,紧紧抱着聂晨一路返回爱华市场时,越是接近爱华路,她反而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忐忑羞涩,不敢大大方方的把自己下午时间和聂晨确定了男女对象的拍拖关系,让街坊邻居、乃至自己父母、大哥大嫂知晓,“晨哥,你在楼下等一会,我自己搬上去就可以了。”
摩托车停在了二栋东梯楼下,动作敏捷的陈春梅跳下了摩托车,快速解下了绑在后架的大纸箱,噔噔噔的转身就跑上楼。
“棉纱没有污染。”
下午六点二十分的爱华门诊病房,陈春梅在灯光下,仔细检查着聂晨替换出来的油布棉纱。
在刘红霞病床上方,有着一处聂晨专门为唇裂病人设计的新型敷料悬空架子,
这个架子上面铺着一层新型辅料。
所谓的新型辅料,也就是可以物理制造出由新型辅料构造的恢复空间,让经历了手术的位置在理论最佳环境中愈合。
让缝合过后的细微血管不产生血网危象,从而保证血液流通。
“现在是不是比昨天晚上感觉好一些?”
穿好了白大褂的聂晨,手中捧着病程单铁夹子,语气轻松问平躺在了病床上,眼巴巴看着天花板的刘红霞。
刘红霞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天下来,她严格地按照着聂晨交代她的呼吸方式,尽可能用插入她鼻孔里面的软管进行呼吸,同时也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嘴巴产生开合动作。
今天上午刘红霞妈妈过来陪护开始,对她唠叨着昨天聂晨为他进行的这个术式,引起了多名医生惊叹。
又不止一次的拿出了小镜子,让躺在了病床上的刘红霞看一看,测下了敷料后她那已经不再是一个大窟窿的嘴唇和不再是两个鼻孔朝天的鼻子。
除了那密密麻麻的缝线之外,在镜子里面,刘红霞感动无比地发现,自己的鼻子鼻头变美了,嘴唇变美术了,这两处最丑陋的地方,现在已经有着一个美丽的轮廓。
也正因为如此。
本来觉得有些难以忍受的术后护理动作,还有难以下咽的流质食物,都完全能够忍受了。
“也不用点头摇头嘛,你可以直接写在纸上和我们交流,特别是想要上厕所时,。要第一时间通知病房里面的陪护你的家人或护士。”
聂晨继续耐心的向刘红霞讲解着术后护理的每一个重要环节。
眼眶湿湿的刘红霞继续轻轻的点头,看向聂晨的目光里面充满的孺慕。
作为富二代出身的刘红霞,哪怕是自幼有着唇裂兔唇的缺陷,她说话不够完整,面目狰狞丑陋,但是家里早早有钱,早就养成了她心里面一股孤傲的气,她觉得上天对她很不公平,她又何必要用和善的态度去对待其他人。
而在今天。
她心中积压已久的那股戾气,却是被镜子当中,那个陌生的、美丽的属于她自己的脸部轮廓给平息下来了。
“打击非法集资!”
一声经过了扩声器扩大的喊声,从另一端的路口远远传来。
“打击爱华街道非法集资首恶聂吉胜!”
又一声经过了高音喇叭扩大的喊声再次传来时,聂晨他的心中猛然一颤。
我去,二叔公聂吉胜就这样被抓了吗?
聂晨不动声色在病房里微笑着向刘红霞、刘红霞妈妈点了点头,手中捧着病程铁夹子转身走出病房。
哗啦啦啦。
聂晨把爱华门诊玻璃门本来放了下来的百叶窗帘,拉上了一个小角。
手扶着三角形状的报刊架子顶端,半蹲在了三十份全都是他特写黑白照片的《羊城晚报》旁,看着六辆解放卡车缓缓的从爱华小区方向开着过来。
解放汽车的敞篷后斗,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特警,每一个特警拘押着一名犯人,犯人的胸口挂着一个写着相同字体的牌子:非法集资。
第一辆汽车敞篷后斗上,只有一名犯人。
这名犯人头发花白、身形瘦小,他在汽车经过了爱华门诊时,本来被两名特警锁住了肩膀的他,拼命地扭过了头看向爱华门诊玻璃门。
聂晨在这会儿和他的目光直视,二叔公聂吉胜。
目送着聂吉胜在傍晚余晖中,随着汽车的大车队一起离开爱华路,聂晨心中有着一丝像是萤火虫那般的光芒在他心底倏的点亮。
重生后回到门诊,当时被聂其胜拿着欠条要签名抵押门诊的聂晨,原本初衷是想要还清父母欠老鼠会的这一笔钱,却没料到,当自己的影响力和名声以及地位,踏上了某一个隐形台阶后,解决事情的方式和他初衷相差十万八千里。
同样的目的,是可以用不同的切入点进行解决的。
“晨哥,刚刚卡车上过去的是你二叔公吗?”
从病房里面出来的陈春梅,她蹲在了聂晨的身旁,沿着聂晨看过去的目光,轻声问聂晨,“这样一来你父母和你二叔公和老鼠会的债,是不是就这样抵消了呀?”
“谁知道呢。”聂晨耸了耸肩,“这就要看周大律师的手段够不够高、够不够硬了。”
咕噜咕噜。
陈春梅的爸爸老陈,坐在了他做豆腐那一间被火熏得乌漆抹黑的寮房外面抽着水烟筒,向正要走进另一间寮棚吃晚饭的聂晨招手。
“阿晨,爱华小区今天被拉走了四十多人,当头的那个听说是你的亲戚。”
老陈招呼聂晨坐在了他的身旁,吞云吐雾向聂晨郑重说着,“我听说过你的父母和老鼠会当头的纠葛很深,他们这次犯事进去了,你要向你那位亲戚做足人情,欠他们的要还清楚,不能拖。”
“为什么?”
“阿晨,咱们是有大发展的,不能欠犯人或者死人的手尾,晦气。”
“陈叔,我没欠过他们的,一直都没欠。”聂晨神色严肃地向老陈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