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胡咧咧啥！一个大闺女家的不嫌害臊！”村长把烟斗磕在腿上瞪了沈银铃一眼，心中却因为沈银铃的话有些意动。
很多从前的事儿大家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还记得谢哑巴他娘刚来村的那时候。
那时候，她怀着孕，挺着大肚子，脸色也拉到老长，但就是这，也比村里那些娘们好看多了，以后一段时间惹得不少光棍小子过去她家门口转悠。一开始村里的娘们儿还明里暗里骂，后来时间长了，她根本不出来，也就没人再记得了。
村长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谢宗翰他娘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村里人。
难道真的是银铃说的这样？
村长也动了心思，把沈银铃赶回屋自个在门口坐了半晌，直到天都黑了，才站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他爹，你干啥去？”
“谢哑巴家看看。”
村长出了门，转悠了几圈又来到谢哑巴家门前。进去该说点啥？村长正琢磨着，一抬手，却瞧见大门上挂着的锁得严严实实的铁疙瘩。
这大晚上的，人能去哪儿？
村长在门口蹲着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人回来，眼瞅着天彻底黑了，才皱着眉疑惑地回了家。
谢宗翰现在在哪？
他在去连山镇的路上。
原本他想着等过阵子再去谢家，至少把楚榆给他治哑病的事情宣扬开，可是看了那女人送来的资料，谢宗翰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周姨当年是逃婚出来的，她被自己的爹娘卖给了一个老鳏夫，老鳏夫一直用锁链锁着她，直到她生下一个女儿才放松了警惕。周姨趁机逃出来，然后被周敏禾所救。周姨也不姓周，她被自己的爹娘卖出去的时候连个名字都没有。周敏禾给她起了名字，对周姨来说，周敏禾就是一切，所以周敏禾被赶出去，她也跟着周敏禾去了乡下。
后来周敏禾心性大变，周姨更是替她照顾了谢宗翰十几年。可谢宗翰却知道，有个人，周姨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那就是她为老鳏夫生下的那个女儿。
周姨临走之前还在叹息，说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孩子。他替周姨找了对方七八年，可周姨逃出来的时候根本不记得那山村的名字，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找到。
可是那女人下午送来的资料上，却写着周姨女儿这些年的遭遇。周姨逃走之后，老鳏夫没再娶媳妇，也可能是因为没钱再娶，越发嗜酒，还把暴躁全发泄在小女儿的身上，对她非打即骂。在前不久，还把她一百块钱卖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
谢宗翰现在赶过去，说不定一切还能阻止，再晚一些，可能周姨的闺女就要跟周姨一样。
谢宗翰连夜赶到了连山镇，镇上往县里去的大巴最晚一辆是八点半，买好票正好是八点，还有半个小时才发车。
想了想，他转身朝着楚榆家的包子铺过去。
包子铺已经关门了，从包子铺外头隐隐能看到二楼的房间亮着灯。
谢宗翰的目光在周围转了转，然后一个跑跃蹭蹭跳上了墙头，再借助墙沿上的凸起，几个攀岩就到了那亮灯的房间下头。
“叩——叩叩——”
正看书的楚榆抬起头，皱眉，她似乎听到有人在敲窗户的声音。
可这里是二楼，谁能敲二楼窗户？
楚榆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再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叩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回楚榆确定自己没听错了。
站起身，拉开阳台的门，打开窗户往下一看——
四目相对，楚榆的眼睛微微瞠大。
“谢宗翰？！ ”
“是我，我方便进去吗？”谢宗翰一手扒在墙沿上，一手拎着个不大的帆布包，抬着头，从下往上看着楚榆。
楚榆：“……”
废话，你这来都来了，还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问她能不能进去，楚榆赶紧把窗户开大一点，好方便谢宗翰爬上来：“你咋来了？”还大半夜的翻墙？
“我要走了。”谢宗翰一个利落从外头翻进来，拍拍手，看着楚榆，“这次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上次从山坡掉下去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啊？”楚榆没想到谢宗翰说这个，摇摇头：“记不太清了。”
“我这次来就是专门为了告诉你这件事，你那次掉下去不是意外，应该是被人下了药，从山坡上推下来的。吴秀芬和沈青花，这两个人你要小心。”
“……嗯。”楚榆沉默，没想到谢宗翰来是专门告诉自己这些，她想了想，问了一句：“你要走？去哪？”
“去处理一些私事，应该一个月之内会回来。”
“嗯……”楚榆又有些不知道该说啥了，谢宗翰看着楚榆比自己低了一整个头的小脑袋，没忍住，伸手在上头摸了摸。
楚榆：“…… ？！”啥玩意？
楚榆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余萍疑惑的声音：“榆榆，你在跟谁说话？我怎么听到你房间有说话声了？”
楚榆一僵，谢宗翰也回过神趁机将手从她头上收回。
楚榆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外头道：“没事儿妈，我在听广播呢。”
“哦哦好，那你听吧，妈不打扰你了。”余萍离开的脚步传来，楚榆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她居然有种偷情被抓现场的感觉。
呸呸呸！什么偷情，她现在还是十六岁的未成年好不好！
都怪这个谢宗翰！没事走就走呗，专门跑来她家干啥？还翻墙来跟她说话，明明是很正常的关系，被他这么一搅合，好像都不怎么正常了。
楚榆想到这，又瞪了谢宗翰一眼。
谢宗翰这时候似乎也才意识到自己翻墙来楚榆家的行为有些冒失，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我要走了，再晚赶不上车了。总之，你要小心吴秀芬和沈青花，她们知道你要考学的事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你要是应付不了，等我回来再说，自己小心。”
说罢，也不给楚榆反应的时间，又翻上墙头蹭蹭蹭地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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