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玉拖着自己受伤的腿亦步亦趋的往果林走。
她负责那片林子,和流萤两个住在林后的小院里。
黎夫人对她不错,知道她喜欢安静,便给她安排了这一住处。
门口有一株大榕树。
这时节,榕树上的花还未尽凋零,香气阵阵。
她很喜欢这里。
沈廷玉坐在树后面的石凳上,一边揉着腿,一边琢磨着那人挥鞭子的方向与力道,那些方向和走向,逐渐在她脑子里形成一道雏形,她顺着那雏形,试着调动丹田内真气,刚开始丹田处没有反应。
这般琢磨久了,竟慢慢形成一小股极细的气流。
她心中一喜,想要再试一遍。
忽听一阵响动,她探了探头。
见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向她院落的方向靠近。
她看不清那人长相,只觉得这背影有些陌生,从未在这黎家别院中见过。
莫非是个小偷?
可是这别院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阿。
难不成是她的仇家?追杀到长安来?
沈廷玉眯起眼睛,缓缓靠了过去,手一滑,一把极细的手术刀顺着袖口滑了出来。
那是她让流萤找人给打的,防身用。
那人专注的往院子里伸着头,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沈廷玉一把扣住那人肩膀,手中刀猛的向那人肩膀上一插。
那人太过专注,也听到身后有声音,但没内力,也没往心里去,不想还有武器。
他猛的向前一滑,身体一个三百六十旋转,肩膀处只划破了一个口子。
刚要攻击,待看清沈廷玉的脸后,惊了一声,“是你?”
沈廷玉负在身后,拿着迷烟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疑惑而又警惕的看着眼前这男子。
“你认识我?”
那人听她这样说话,脸上的表情有点精彩,上下打量她一番,啧啧两声开始感叹,“不是吧,你怎么混这么惨,跑到这农庄旮旯里来当丫鬟了?你不会是被人拐卖了吧?不对阿,你这么彪悍只会拐卖别人,咿不对阿,你怎么……”
他出手很快,一把扣住了沈廷玉的手腕。
又极快的松开,嫌弃的在她袖口擦了擦。
沈廷玉“……”
哪里来的怪咖嘴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乌臣!
“我滴乖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竟然内力全失?你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
“妈的,老子这长这么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万花丛中过,老子是最美的那一个,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沈廷玉退后一步,以一种看深井冰的眼神,甚至有点同情的看着他,这家伙病入膏肓了,放以前,精神病院都不一定会收。
乌臣感叹完之后,又警惕又小心的问:“沈廷玉你不会是装的吧?你又想打我?又想拿你那些痒痒粉来折腾我吧?”
沈廷玉望了他一眼,瞬间了然,这人她以前认识,还结过梁子。
“你叫什么名字?”
“真不记得了?”
乌臣一双桃花眼往上一挑,他忽然觉得人生豁然开朗,他清了清嗓子,目光灼灼的望着沈廷玉,然后伸出了手,抓住她的肩膀,“乖女儿,来,叫爹!”
沈廷玉抬头,凤眸微微一挑,嘴角上扬,乌臣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来。
片刻后,小院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乌臣举着自己快要肿成大馒头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他的纤纤玉手阿,此刻像有一万只蚂蚁和蜘蛛在上面练竞走。又痒又痒的,难受死了!
沈廷玉慢吞吞的拿出一个小瓶子,对着他晃了晃,“乖儿子,来叫爸爸!”
或许是乌臣的惨叫声太过响亮。
流萤颠颠的从外面跑了过来,一见乌臣这样子,立马上前轻声问,“乌少爷,你没事吧,怎么这一会子的功夫,手都成这样了?”
乌臣又疼又痒,偏偏还碰不得,哪里砰哪里痒,像被传染一样。
沈廷玉诧异,“你认识他?”
流萤点点头,“这是黎夫人的远房侄子,来这里小住几天,要不我去请个大夫吧,黎夫人若知道了,不好。”
“不用!”
乌臣不等流萤走,转身噗通一声跪在沈廷玉面前,“爸爸儿子错了,快救我!”
沈廷玉“……”
流萤“……”
屋里点了灯,乌臣看着恢复正常的手,有点不可置信。
沈廷玉坐在他对面,淡定的喝着茶。
乌臣有点怯她,但又实在好奇,上前凑了凑,眉眼一挑,眼下那颗红痣出奇的妖冶。
“你住在这院子里?”
“嗯”
“那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认识你?”
“不想”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儿子”
乌臣“……”
流萤“哈哈哈哈哈哈”
乌臣哼哼了两声,坐在她对面,“你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只知道你的名字,见过几次,也不是很熟。”
“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不喜欢和弱智打交道”
乌臣“……”
流萤“哈哈哈哈哈哈”
乌臣咬牙“沈廷玉你赢了,老子不和废物打交道,老子也不打女人,等你以后恢复了,试试!”
沈廷玉眼底闪过一抹黯然的神色,倒不是因为乌臣说的这此话。
她只是觉得若自己真的只有五年寿命,那还真是亏。
医者难自医,她纵是有千百般本事,也治了不这一身的伤病了。
“没有以后了!”
乌臣见她神色黯然,有点不自在,他悻悻的坐下来问“你是被什么伤成这样。”
“暴雨梨花针”
刚刚坐下的乌臣立马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说什么?暴雨梨花针?”
沈廷玉淡定的回了一个字,“是”
乌臣正色道“那你还真是命大,从我出生到现在,能从暴雨梨花针这种暗器下活下来的不足五个数。”
“你来这干嘛?如果是想看笑话,嗯,你已经看过了,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乌臣嘴角抽了抽,他仔细想了想,自己是来这干嘛来着?
哦,他闲的无聊,无意间听人说这附近住进来一个奇怪的男人,这男人还是贵客,便找人打听了路,摸到这来。
他不认路,这里又偏僻,谁能想到还会碰见沈廷玉这个女人。
被她这么一闹,他也懒得再看了。
“走错道了!不见!哼!”
乌臣甩了甩袖子,一脸傲娇的离开了,走之前还顺走了沈廷玉放在桌上的半瓶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