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接过玉苓递过来的茶盏,笑道,“辛若这是帮理不帮亲,或许是辛若跟他有过一样的经历吧,心生同情,稍稍义愤填膺了点儿。
三婶也别怪辛若没帮大嫂,大嫂这胆子确实弱了点,得好好练练才是。
不然稍有万一,得有多少丫鬟奴才跟着倒霉啊,紫兰,回头把那画轴拿两幅给世子妃送去,多瞧两眼胆子就大了。”
三太太哑然,上回冰娴才冤枉了她,她怎么会不趁机落井下石呢。
那画倒是可以练胆子,就怕胆子没练成,就先被活活吓死了。
她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害怕啊,那么恐怖的画轴竟然一直搁在屋子里。
哪怕是上了锁,就是想着心里都会发毛啊。
那边辛若端着茶轻啜了一口,补充了一句,“再说了,大嫂还怀着身孕呢,还是不要妄造杀孽的好。”
冰娴郡主想起那骷髅图,还有辛若口中的杀孽,忙摇手道,“不用了,方才冰娴是在想事情一时不察才被吓到了。
是冰娴的问题不关那个小厮的事,也不知道半月坊损失如何,当真是父王派人烧的吗?”
冰娴郡主问完,觉得好几股视线瞅着她,忙闭了嘴,她这话问的可不是不相信王爷吗。
王爷岂会去做那杀人放火的勾当,屋外一阵脚步声走过来,可不是王爷,脸色有些的沉。
冰娴瞧着,心咯噔一下跳着,她的话怕是被王爷听到了。
外人不管怎么传都成,她可是福宁王府的媳妇,怎么也怀疑王爷,忙拿眼睛去看跟在后头的展流暄。
展流暄蹙眉道,“昨晚没睡好,怎么不在屋子里歇着?”
冰娴郡主听了,忙由丫鬟扶着给王爷王妃福身告退,一脸疲色。
辛若坐在那里瞅着,真不知道那些高难度转化的表情是怎么训练的。
她最多也就装个无辜啥滴,还是跟某人学的,装哭什么的基本靠掐腿,再就是辣椒水,太自虐了点,得回去跟某人学两招,备用。
王爷迈步往里走,辛若见着他的锦袍有些褶皱,还有些的脏,不知道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坐到位置上坐着,才坐下,那边一个总管级的中年男子疾步迈进来禀告道。
“王爷,周老太医的儿子周荣在王府门前破口大骂,让您给周老太医的死一个说法,已经引得不少人围观了。”
王爷听得忍不住抚额,巴巴的跑去给半月公子道谢,结果没差点被请去大狱,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半月坊失火怎么是他派人放的,还有那么些无辜的百姓,一窝蜂涌上来要他给个说法,王爷挥手道,“去请他进来。”
辛若听得眉头紧蹙,这事怕是简单不了了。
那总管听了王爷的吩咐就要出去,辛若忙道,“还是父王亲自去吧,请他进屋说话,外人还不知道怎么传咱福宁王府呢。”
辛若话在理,但是不合规矩,三太太听了摇头道。
“他什么身份,也敢让王爷亲去门口去见他,要我说,还是先打他一顿板子才是,敢在福宁王府门前哭,找王爷算账,真是向天借胆!”
屋子里其余人都赞同三太太的话,王妃倒是觉得辛若说的有理,杀人放火可不是件小事,烧的又是半月坊。
就算不看在周老太医的面子上,也得给半月坊一个说法啊,请周荣进来,要是说清了,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福宁王府逼迫的。
王妃正要张口,王爷已经站起来了,显然是赞同辛若的话了。
可是还没迈步,那边六老爷已经让小厮领着周荣进屋了。
周荣一脸的泪水,一脸孝子模样,一见到王爷就哭他爹死的惨,那个凄惨声啊。
辛若疑惑,这剧情不是电视剧里女配的戏份吗,尤其是那类泼妇骂街的大妈哭起来,声泪俱下,他哭,辛若浑身鸡皮疙瘩乱颤,想捂耳朵。
周荣哭的断断续续,大体的内容辛若算是整理清楚了。
就是怪福宁王府把周老太医从府上请了出来,没护好他,让他被人刺杀差点没了小命。
后来虽然被半月坊救走,但是福宁王府不该杀人灭口,还活活烧死了他爹。
周荣哭着指责着,辛若坐在那里蹙着眉头。
外边两位老夫人都到场了,没到的太太都到齐了,就连卢侧妃都来了,看着辛若的脸色很是不善。
辛若欺骗了她,她急急忙的赶回去,冰娴压根没在屋子里,也没丫鬟来窜门,更别提送的血燕窝了!
可是这股气她得忍着,辛若嘴角携笑的看着她。
外面展墨羽走进来,王妃笑的那个淡雅出尘,那是发自心底的喜悦。
一旁的王爷瞧得早把周荣忘哪里去了,展墨羽听着屋子里嘲杂的声音,再看辛若蹙眉头,走过去。
辛若左边右边都有人,辛若就要给他让座,“相公,你坐。”
展墨羽当即白了辛若一眼,眼睛落在她的肚子上。
辛若立马灰溜溜的坐下去了,坐的时间太久了,她想站会儿不行啊。
大家伙的都坐着,她突然站起来多不好意思,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还被一个白眼给扼杀了。
旁边坐着的三太太看见展墨羽看过来,有些局促。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有些怕他,也没见他手里拿着珠子啊,就是想离他远远的。
当下站起来,辛若瞧见三太太胆怯的样子,笑道,“多谢三婶了。”
三太太在二太太身边坐着,摇头不语,但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明显是在说安全多了。
辛若瞅着展墨羽,再看他哪里凶神恶煞的吓坏了人。
展墨羽横了辛若一眼坐下了,瞅着屋子里还在哭的周荣,几位老爷轮流的劝都劝不住,不耐烦的道,“谁告诉你你爹死了?”
周荣的哭嚎的嗓音卡在那里,脸都红了。
辛若笑的看着他,“是啊,周老爷从何处得知周老太医死了的消息,我相公才去了一趟半月坊,没听说呢。
您瞧见周老太医的尸体了吗?瞧您哭得像个孝子,可是没确定就来哭,可是大不吉利的事哦。”
辛若这话明摆着就是说周老太医没死,完全可以理解啊。
半月坊以什么闻名,香和药啊,在医术这一方面,半月坊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连解天花鼠疫的方子都有,中个箭解个毒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紫兰大着胆子把这话说了,周荣脸青白的,轮换了交替啊,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道,“可是,明明就有人送信给我说我爹被人射死了,就是福宁王府!不信,你……”
周荣的话还没说完,六老爷走过来一拍他的肩膀,“周兄怕是被人给骗了,王爷找周老太医是有事呢,怎么会杀他呢。”
周荣蹙着眉头,六老爷说完就坐回了原位,辛若瞅着周荣,然后看着六老爷,最后望着展墨羽。
展墨羽俊美的脸庞划过一丝笑,“周老爷胆子很大,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敢上福宁王府寻仇,是准备让父王给周老太医偿命是吗?”
展墨羽话音才落,辛若便接口道,“确实胆子不小,这污蔑亲王的罪怕是要被五马分尸吧,我很纳闷,谁瞧见周老太医死了给府上送信的。
这事不是半月坊干的,知道周老太医中了箭的可不就是那些刺客了,那不就是要杀周老太医的人给你送的信了。
让你来福宁王府闹事的?周老爷真是个孝子。”
辛若说完,钦佩的瞅了周荣一眼。
周荣现在都说不出来话了,心里又是惊又是怕的,五马分尸谁不怕,周老爷当即朝王爷道,“在下先去半月坊问问。”
说完,转身疾步就往外了走,那样子显然是怕王爷留他,严刑拷问,五马分他的尸,一出屋子,周荣牙齿就咬了起来。
屋子里,展墨羽眼睛望着六老爷,辛若瞅着问道,“相公,你看着六叔做什么?”
展墨羽指了指六老爷的衣袖道,“有个小纸条露出来了一角,我想拿过来看看。”
说完,身子一闪就跃了过去,六老爷手一挡,就化解了展墨羽的招式,下一招就处于弱势,求王爷道,“王兄,你也不管管,六弟身上哪里来的纸条。”
王爷还没说话,展流暄就来帮六老爷了,挡住展墨羽进攻的手,“小羽,不许胡闹,六叔哪里是你的对手。”
那边王爷也让他收手,展墨羽只得回到椅子上坐着,脸不红气不踹的道,“娘子,给我擦擦汗。”
辛若拿着帕子睁圆了眼睛在他脸颊上找汗,最后帕子一蒙,逮哪儿擦哪儿,那架势擦桌子都比她优雅。
王妃眉头轻蹙了两下,嗔了某人道,“辛若才怀了身子,净想着使唤她,不是有丫鬟吗。”
紫兰一听就要去接帕子,展墨羽忙接了过来,象征性的扒拉了两下就还辛若了,然后瞅着六老爷。
六老爷翻着衣袖给他瞧,“下回可不许这么吓六叔,六叔身上要是有纸条肯定会给你瞧的。”
展墨羽坐在那里,笑的无邪啊,让六老爷一阵怀疑,他脑子是不是真好了。
那边王爷眉头蹙起一直就没展开过,外面小厮急急忙的进屋来,禀告道,“王爷,半月坊来人了!”
小厮话一出口,不少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着王爷,麻烦上门来了。
半月坊可不是周荣,三言两语随意就可以打发了,王爷还没张口,外面又一小厮急忙进来,道,“周老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