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哂笑。
他道:“洪九爷有求于本侯?”
“哈哈哈,洪某就不拐弯抹角了。侯爷身居高位,在薛都督面前能说得上话。薛都督执掌五十万大军,若能负责他的军粮供应,必然能捞很大一笔油水。他不日就会返回锦官城,如果侯爷在他面前为洪某美言几句……”洪九爷笑得眼睛眯了缝,“事成之后,你我一九分成!”
萧弈道:“本侯刚刚与你谈起,要征用你名下米铺和粮仓。你似乎,没有听进去?”
洪九爷大笑:“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侯爷想多屯粮,压下今年的米价,造福百姓,为政绩和风评锦上添花,洪某懂的!那种事,意思意思也就是了,洪某懂的!”
萧弈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漠然推倒面前的牌九。
“侯爷赢了!”
名唤阿娇的姑娘,激动地拍掌。
她学着那些姐姐们的模样,轻佻地般朝萧弈伸出手:“侯爷该给奴婢喜钱!”
权贵玩牌时,喜欢旁边有美人伺候。
若是赢了,常常会给美人喜钱,以示宠爱。
萧弈看着她伸出来的手。
他神情讥讽:“这般糙,也好意思叫‘阿娇’?”
阿娇从小被当做美妾培养,从没做过粗活儿,一双手其实不算糙。
只是比起勤勤恳恳爱护肌肤的南宝衣,那就相当糙了。
她涨红小脸,不忿地缩回手。
她自幼生得美,被吹捧惯了,养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因此她不服气道:“南姑娘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银子嘛,真正论美貌,未必比得过我!侯爷,人家只是想要几个喜钱而已,您就赏给人家嘛!人家会撒娇,会伺候人,难道比不过您那个不知所谓的妹妹?要不您把她叫过来,也让大家点评点评,究竟谁更美?”
她噘着小嘴,故意扮出很可爱的姿态。
她知道,有的男人看似老实,实则很吃这一套。
那些大家闺秀多么木讷无趣,哪里比得上她们会撒娇呢?
只要有野心、有手段,她们就能斗死正头娘子!
萧弈似笑非笑。
他总被南娇娇缠着,许是仁慈太多,瞧瞧,别人都不怕他了。
他把玩着压胜钱,“十苦。”
十苦立刻提刀出现。
萧弈起身往雅座外走:“割了她的舌头。”
“是!”
黑脸暗卫,毫无感情地摁住阿娇。
少女惊吓不已,扑腾着挣扎:“侯爷,我说错了什么,您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连那位洪九爷都惊呆了,连忙帮腔:“侯爷,咱们不是在谈生意吗?您这是什么意思?!”
萧弈背对着他们,懒洋洋道:“知道错哪儿了吗?”
洪九爷推了把阿娇,“快认错啊!”
阿娇吓坏了,惊恐磕头:“奴婢,奴婢不该说比她美……南姑娘美,南姑娘最美,南姑娘天下第一美!奴婢知错,求侯爷饶命!”
萧弈轻笑:“本侯的娇娇,自然是天下第一美,还用得着你来废话?错哪儿都不知道,十苦。”
暗卫手起刀落。
阿娇满嘴鲜血淋漓,凄惨倒地。
却仍旧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萧弈慢悠悠跨出门槛,“本侯的娇娇最是金贵,怎能叫别的男人随意点评?恨不能藏起来的宝贝,别人多看两眼,本侯就慌得很呐……”
阿娇脸色惨白,涕泗横流,通身冷汗。
就因为她叫别人点评南宝衣,所以靖西侯就要如此对她?!
这个男人,太凶残了吧?!
洪九爷瘫坐在地,看着盘子里那截舌头,吓得哆嗦了下。
这位靖西侯年轻得很,没想到手段如此狠辣!
想来他之前说要征用米铺和粮仓,并不是玩笑话。
他咽了咽口水。
他恐怕,得罪靖西侯了……
萧弈在楼梯拐角处,仔细检查过袍裾。
确认袍裾上没有溅到血点,他才往楼下大堂走。
十苦跟上来,担忧道:“主子,这次和洪老九没谈成,咱们从外郡运来的粮食——”
“无妨。”萧弈毫不在意,“杀了他就好。”
反正洪老九的底子也不干净。
山贼出身,三十年前靠抢劫富商攒了家底,走上了做生意的大道。
这些年来,凡是挡他路的粮商,都落了个满门被屠的下场。
虽然官府调查是山贼所为,但幕后真凶是谁,有心人心知肚明。
十苦挠挠头。
他家主子,玩的是黑吃黑啊!
楼下装修精致,小桥流水,梅花弄雪,墙上还挂满了古字画,无愧于金玉满堂的名气。
萧弈看见了他家小姑娘。
她坐在八仙桌旁,晃悠着小脚脚,正和南景大眼瞪小眼。
白嫩娇软的模样,看一眼,就觉得甜到了心坎。
与楼上那个劣质冒牌货,迥然不同。
他走到南宝衣身后,俯下身,故意朝她的耳朵吹了口气。
南宝衣回头,惊讶:“二哥哥?”
“来这里谈点生意。”萧弈摸了把她嫩生生的脸蛋,“你在做什么?”
南宝衣笑容贼了两分,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萧弈瞥了眼南景,淡然地撩袍落座。
南宝衣小声:“我估摸着,锦官城所有书院都不会再收他。等不孝的名声传播开,算是连仕途也一并毁了。”
“活该。”
萧弈随手端起面前的玉米汁。
“二哥哥,那是——”
南宝衣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饮上了。
她讪讪。
那是她用过的杯盏啊,杯沿上面还有她的口脂印痕呢!
可是权臣大人就像未曾察觉,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好巧不巧,他的薄唇正好印在那口脂红痕之上。
她纠结:“二哥哥,你很喜欢喝玉米汁吗?”
“是啊,我很喜欢。”萧弈面不改色。
南宝衣想了想,唤来小二哥,温声道:“去后厨再拿一壶玉米汁,要大壶的,我二哥哥喜欢喝。”
萧弈:“……”
玉米汁甜腻腻的,他并不喜欢。
然而对上南宝衣亮晶晶的双眼,他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二端上玉米汁时,南胭正好匆匆赶来。
她看见南景颓丧地坐在凳子上,鼻青脸肿,格外狼狈。
“哥!”
她急忙奔过去,“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
南景厌烦地甩开她的手,“我叫你带银子,带了没有?”
南胭拿出荷包,“我攒的银子都拿去给娘赎回卖身契了,这一点是父亲前阵子给的,你省着点用——”
她还没说完,南景已经夺过荷包。
他翻了翻,猛然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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