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宋灵枢的内心便没有那样平静了,实在是谢夫人带给她的消息太过庞大和震撼。
宋灵枢细细品味,突然察觉到一个自己一直忽略掉的事情。
甘露寺内,到底是谁给自己投的蛊毒?
原来当日渔邨查出幕后之人便是林嫣与孙娘,即刻将二人捕获投入暗狱内,又回宫想裴钰复命。
裴钰思虑再三,还是打算瞒着宋灵枢。
毕竟从前的事,宋灵枢心里一直都不畅快。
虽说如今灵枢不计前嫌,愿意和他好了,但万一让她见了林嫣,又让她记恨起从前的事,那他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裴钰并未将此事告知宋灵枢,而宋灵枢心中想的又不同。
裴钰的性子宋灵枢在了解不过了,他不是个能容忍别人算计他的人。
更何况自己又是他最大的逆鳞,反正他都会去追究,将幕后之人抓出来,宋灵枢也就不怎么上心。
之后裴钰一直未提起此事,宋灵枢只当是谁家觊觎她受尽君主宠爱,所以想要毒害她,而裴钰早已经查了个清楚,只是怕自己吃味怨怼他,故而没有告诉自己。
可宋灵枢此刻却又种直觉,这事与林嫣脱不了干系。
在前世的记忆里,林嫣从未用过蛊毒害她,林嫣身边也没有懂蛊毒的异士,实在蹊跷。
所以裴钰傍晚回来与她一同用膳之时,宋灵枢直接将谢夫人的话转述,开口问他:
“那日在甘露寺投毒害我之人是林嫣吗?”
裴钰先是一怔,随后便反应过来,无奈的笑了笑,“朕的灵枢还真是聪慧,仅仅凭借谢夫人三两句话便猜到了。”
宋灵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仍旧不解,“可林嫣如何懂得蛊术?”
裴钰笑着替她夹了菜,“这事说来与朕和你也有些干系,灵枢可记得当年朕与你北上之时所遇到的草鬼婆孙娘?”
宋灵枢哪里能忘记!当日惨像历历在目!
之后裴钰便将渔邨查出来的消息一个字不漏都说给了宋灵枢。
宋灵枢这才知道孙娘遇到林嫣的前因后果,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过了良久宋灵枢才回过神来,开口询问道: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她二人?”
裴钰又为她盛了一碗汤,“本来朕是打算瞒着卿卿杀了她二人便罢了,既然卿卿如今已经知晓此事,朕便让你做主吧。”
宋灵枢接过汤用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似是认真的想了想,直到那汤喝了个干净,她才开了口:
“按照大齐律法,孙娘该行凌迟之行,她罪无可恕。至于林嫣——”
宋灵枢犹豫了一番,直到宫人收了碗筷都这退了出去,宋灵枢才继续开口,“前世我死后,林嫣结局如何?”
裴钰眸子一深,并不答话,而是上前将宋灵枢抱了去来,放到床榻上,而他就撑着手俯视着她,将她控制在自己身下:
“卿卿问这个作甚?”
宋灵枢见裴钰紧张成这个样子,觉得好笑之余,便只剩下心疼他,于是主动抱紧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带下来压到自己身上,不怀好意道:
“我想做个参考,想来陛下不会让她好过的!”
裴钰想起了梦中种种,仍然觉得不畅快极了,不过宋灵枢此刻就好生生在他身下,他到也释怀了,于是如实告诉她:
“那时灵枢走后,那些因为灵枢而投奔褚文良的何家故人纷纷倒戈,有好多人要向褚文良讨个说法,其实也包括宋相。”
“爹爹?”宋灵枢怎么也没想到,“我弥留之际时,爹爹确实恨不得要杀了褚文良,可是爹爹一向都是个端方君子,我以为他怎么也不会去为难林嫣,毕竟她只是个女子。”
“所以朕才说灵枢从来不了解宋相。”裴钰想着那时候的情景道,“宋相那时候就像是失了神智的疯狗,逮住谁便咬谁,他可不管这是谁的意思,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林嫣。”
宋灵枢心中感动,可仍然抓住了他话中的不妥之处,不满道,“爹爹才不是疯狗,他这是疼我!”
“好好好!灵枢说什么都对。”裴钰耐心哄着耍小性子的宋灵枢,将她的毛捋顺,这才继续道:
“宋相折磨林嫣了一段日子,便给她灌了哑药,又砍断了她双手双脚丢到街上去要饭,最后让林嫣被千人践踏万人折辱之后才将她丢进了大虫笼子里,让大虫将她撕咬了个粉碎。”
宋灵枢如何会想到,一贯清隽儒雅的宋怀清会做到这个地步,心中十分感动,感动之余决定效仿宋怀清的法子,先将林嫣毒哑斩断四肢丢到街边要饭。
宋灵枢更不会想到,渔邨得了命令之后办事更加狠辣。
他将林嫣毒哑砍断其四肢,偏偏留着她那张如花美眷的脸蛋。
白日里林嫣运气不错,常有些男子给她吃食,可一到夜里,便是铺天盖地的折辱。
一个男子欺辱了她之后便把她丢在大街上,另一个男子又从暗处摸过来在她身上肆意妄为。
最后就连那叫花子乞儿也敢睡她,一边将那玩意塞到她身体里,一边还要骂她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贱人。
更有特殊癖好的下九流人约在一起,同时将那物塞到她身体里,尽玩些青楼楚馆也不敢玩的花样。
最后渔邨将林嫣弄回去要投食给笼中猛虎时,林嫣已经奄奄一息了,她便就在惊愕与不甘的目光中被笼中猛虎拆之入腹。
直到林嫣死讯的宋灵枢,那时正在将花房送来的白蔷薇插到瓶子里,听到这消息也不过是哦了一声,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宋灵枢心中毫无涟漪,这才明白原来无爱自然也无恨,她从来没将林嫣的生死放在心上。
至于那孙娘,便是在闹市之中被处以凌迟,行刑之人一刀一刀将孙娘身上的肉剜下来,却不叫她痛快死去,真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宋灵枢听说这消息也不过是微微一笑,当初在客栈之时,她与赵榆闲聊,赵榆告诉她:
孙娘此人对别人狠辣,自己却是个极度怕疼的人,若有机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好解我心头之恨。
赵榆,春可。
宋灵枢默念了这两个可怜人的名字,觉得还不够,又添了一句。
还有那些枉死在孙娘手里的冤魂。
你们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