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在暗无天日的死牢中困了几日后,死牢的门才终于被启开了。
未见其人,却先嗅得扑鼻而来的鹅梨帐中香气息。
那是苏柔则惯用的香料。
昭华坐于菱窗暖座下,并未抬眼相望。
“你还敢来见我?”
“有何不敢?”苏柔则的声音刺耳且自傲,“你如今已经是废人,我怕你作甚?”
她冲身后的两名内监使了个眼色,内监会意,旋即上前将昭华从暖座上拉起来擒住,又一脚踢在她小腿肚上,迫使她跪下。
换作从前,昭华动一动眼神就能要了这两名内监的性命。
可如今,她却什么都做不得。
苏柔则哂笑两声,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在昭华面前。
她环顾四下,“皇后娘娘,皇上精心为您准备的死牢,您可住的习惯?”
昭华不语。
苏柔则冲内监挑眉,内监便动手托起昭华的下巴,强行令她与苏柔则对视,“瞧见我带了什么东西来寻你?”
昭华这才看见,随侍苏柔则的婢女捧了个木盘,里头呈着匕首、白绫和毒酒。
是宫中处死人的老三样。
“你不怕?”苏柔则见昭华面色如常,显而有些不满,“这是帝王赐死的礼制,若非皇上属意,本宫怎会漏夜带着它们来见你?”
昭华声音清冷,“所以他连要我死也不肯亲自来?”
“笑话!”苏柔则陡然拔高声调,“一个罪妇,一个妖精,也配皇上亲自来处死你?”她俯下身,拉扯着昭华的如瀑青丝,“你可知皇上为何待你如此绝情?一个肚子里没货不能生育的妖女,即便伪装成人再像,那也是妖!”
说着,颇为自得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生在帝王家,不能开枝散叶,却空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实在蠢钝!一届山精妖怪,妄想与人皇双宿双栖,凭你也配?”
见昭华不加理会,苏柔则气急败坏,抬手便掴了她一记耳光,“你为何不说话?昔日你教训本宫的时候,不是舌灿莲花妙语连珠吗?怎么这会儿子哑巴了!?”
昭华恶狠狠地瞪着她,冲她啐了一口血水。
血水染污了苏柔则的蜀绣碧柔缎面,她大怒,吩咐婢女将昭华的头按在她的鞋面上。
“都说狐狸的舌头最灵活,本宫倒没见过!贱人也只配给本宫舔脚!”她将自己的鞋尖不住往昭华的嘴里塞,“你可知皇上为何恨毒了你?元旭是本宫同皇上的长子,也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你悍妒杀了他,皇上自然觉得你可怕,自然会疏离你!”
昭华用力在苏柔则的鞋面上咬了一口。
她力气很大,隔着鞋面咬破了苏柔则的脚。
苏柔则吃痛闷哼一声,旋即一脚将她踢开,“畜生玩意儿!我呸!”
昭华在内监的压制下挣扎着,瞪向苏柔则的双眸目眦欲裂,“我从未害过你的孩子,你心如蛇蝎,元旭究竟因何而死,你心知肚明!”
苏柔则眼神发寒,冷笑道:“不怕告诉你,元旭乃本宫亲手溺毙井中。那孩子有癫疾,本就养不活,若他的死能帮他母亲挣得前程,也算死得其所。”
“你竟为了构陷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那又如何?”苏柔则不以为然,满脸悠哉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本宫是人,本宫想生孩子随时都能生。你死了,本宫就是皇后,本宫的孩子就是嫡出的太子,身份何等尊贵?哪里是你一个山精妖怪可以羡慕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