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这场关系成败的重要作战会议之前,我需要先修正你们扭曲的立场!”
啪!
獾号的作战室中人满为患,海军少尉以上军官,金鹿号海员以上中层济济一堂。
只听啪一声响,亚查林的大手重重拍在战术竖板,惊得全员精神一震。
“泡妞!”亚查林的声音高亢,“听过科林伍德先生的战情简报,想必大家都觉得,为了把目标诱出码头,我们正准备去欺骗一位纯洁少女的芳心,夺取她珍之又重的贞操!”
“这是错误的!”
全场哗然。
虽说自从科林伍德就即将开始的任务进行简述之后,作战室就没有停止过交头接耳的声音,但都比不上现在。
军官们大声地呱噪,肆意地交谈,声音之大,几乎把整座艉楼掀翻。
贝尔嬉皮笑脸地戳了戳洛林的后背:“老同学,在舰队作战室讨论这种议题,没问题么?”
“本质上还是诱敌问题,形式不同罢了,能有什么问题?”
“但还有更能被接受,更传统的手段吧?比如巴斯潘特。”
“行驶到巴斯潘特需要半天,重新探查,确定作战计划,合适的进攻发起时间也在三天后。更何况巴斯潘特太破败,谁也不能保证一群被洗劫的渔民可以调动防卫舰队。”
“商路呢?”
“高纬航线船只稀少,低纬航线又太繁忙,短时间里很难筛选出份量合适的船队。”
“所以你们就让整个舰队来协助亚渣横刀夺爱?万一失败了呢?”
“横竖六天。哪怕亚查林输了,也有时间制定新的勒弗朗索瓦攻击计划。”
“强攻?”贝尔诧异地挑了挑眉。
“强大的舰队加设施完备的军港,在金鹿号不愿效死的情况下,败多胜少。而且哪怕赢了,獾和黄蜂同时回航巴巴多斯的可能性也趋尽于零,这是我和纳尔逊的共识。”
“海校实践派和学院派状元的共识?这场争风吃醋的份量还真是了不得呢……”
行动周期紧迫,战机不纵亦无,就像贝尔调侃的那样,在纳尔逊和洛林心里,亚查林这一次的泡妞之举确实事关重大。
所以哪怕是大放厥词也好,舰队的指挥官们都希望亚查林能为这场闹剧安排一个大义的名份,至少把其中的卑劣盖起来,留出空间,让人安置荣耀。
说白了,就是让参与行动的成员有理由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件事不会过份地伤害到无辜者。
亚查林气势盛极。
“让我们分析一下艾米丽小姐。名门淑女,始及成年,家族已经为她举办了两场宴会,第一场成人,第二场拒婚。”
“这是小姐的本愿么?自然是的,年轻的淑女憧憬爱情,世所雷同。”
“关键在于,她想要什么样的爱情?马洛的堕落,莎士比亚的禁忌,还是卢梭的浪漫主义?”
“无论如何她无法想象平淡如水的人生,因为每一个为家族所重的法兰西淑女都由著名的交际花一手栽培,她们的皮肉下是不可救药的浪漫,浪漫的缝隙里填充的则是家族的利益。”
“利与欲,是千金淑女情感生活的唯二主题。”
“现在是时候把话题绕回来了,先生们,求爱者与被爱者,我们究竟在追求什么?”
“死板的英国人把爱情当作动词,是过程,不是根本。可对于我们这些浪漫的狂信者而言,爱,就是爱!”
“我们为每一份爱情全力以赴,用情感与灵魂共同浇灌伊甸的灵树,等待它攒花结果,品味那禁果的甘甜……”
“爱!这一场爱的竞逐合乎每一个人的追求。你们将践行对祖国的忠诚,我将实现对信仰的承诺,艾米丽小姐会满足她对美好的憧憬,更会籍由这场浩大的角逐从此扬名上流社会,身价倍增,一鸣惊人。”
“只有可怜的齐尔内德注定要一无所有,可他本就是我们的猎物,先生们。敌人就是敌人,他坠入的究竟是炼狱还是地狱,与我等何干?”
沉默,震惊,呆滞。
英伦三岛的矜持和保守被法兰西排山倒海般的**宣言冲击得支离破碎,遗忘了鼓掌,遗忘了起立,甚至连持续了整整半场会议的嘘声都彻底没了踪影。
亚查林孤高地站在一群丧失了发声能力的李狗蛋面前,轻蔑一笑,走下台和洛林击掌交替。
擦肩而过的瞬间,洛林轻声夸奖:“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瞎话。”
“不是瞎话哦,船长。谎言是无法感动人心的,真实才能。”
“我终于确定你没救了……”洛林翻了个白眼,在台前哗一声掀开了竖版的挂纸,“总之,依据纳尔逊提督的授权,现在由我宣布作战命令……行动代号,芳心纵火犯。”
……
5月6日清晨,一艘雄健的法兰西驱逐舰披着晨曦的霞光缓缓驶入勒洛兰的港口。
她的船身簇新整洁,帆缆简约齐整,刷着金漆的鹿形船艏像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仿佛为全船染上一层华丽的金光,看得人目眩神迷。
众所周知,像驱逐舰这样强大的战船与那些实力泛泛、循规蹈矩的中小型商会基本是绝缘的。
盖仑的全装帆唯有在跨洋的信风带中才能体现出船速,强劲的攻防能力对正经的商团而言又显得过剩。
唯有真正拥有野心的商人才会奢求这样的大船,也唯有在野心家中脱颖而出的家伙,才有余力去置办这等的产业。
驱逐舰就是排面,像勒洛兰这样称不上破败也同样称不上繁华的商港一年也见不到几艘,几乎每次出现,都代表着大人物的光临。
这一次又会是哪里的大人物呢?
引航员兴奋得满脸涨红,舞动的令旗因为激动而扭曲变形,但那艘船上的海员们表现出超人一等的操船能力,在错误的指令下,硬是凭着目测和微调在往来船只当中找到了合适的通道,精准而优雅地泊入了预定船位。
铁锚落水,船板降下,一大一小两位法兰西绅士先后下船。
他们留着相似的亚麻色短发,大的发色深一些,小的则要浅一些。
他们穿着得体的燕尾服,大的以银丝镶边,小的在衣领饰着鲜艳而蓬松的蓝羽。
他们长着气质相异却同样英俊的面庞,大的五官更硬朗,小的表情更严肃。
他们的身上还散发着如出一辙的修养,仿佛从出身起就包裹在礼仪当中,哪怕天地崩塌,也不会分毫动荣。
从出场的那一刻起,这一对就已经成功吸引了半个码头的惊艳目光。
脚踩上栈道,亚查林顿住短杖,正了正礼帽:“小东西,接下来的五天千万别眨眼。要知道,我即将教会你的东西,我们的处男船长可能一辈子也教不了你。”
“我不会眨眼的。”皮尔斯落后半步正身肃立,“海娜姐让我转达你,要是我学坏了,她让王也阉了你。”
“喝!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