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云氏丞相云承荣大逆不道,勾结他国欲谋逆造反,朕深感痛心,现下旨撤掉丞相一职,府中财产全数充公,云府上下满门抄斩,即日执行。”一道细腻的声音在云落舒脑海里回荡,她仿佛只听得见这个词,满门抄斩!满门抄斩啊!
为首的公公轻轻一挥手,他身后那些官兵便围上前将云家人齐数抓进宗人府打入天牢。
灰暗的囚牢里,稻草堆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纯白的囚衣和鲜红的血液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女子眼睛已经闭上,似乎已经麻木,这女子正是云落舒。
忽然牢门被人一把推开,脚步声渐渐靠近稻草上的女子。
“怎么,姐姐这是受过刑罚了?瞧这细皮嫩肉的,他们竟也忍心下手?”这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像灵中的甘泉,却带着肆无忌惮的嘲讽。云落舒仍是没甚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未睁开。
那声音的主人也不在意,顾自说道:“想必以姐姐的聪明也已经猜到了,你可知我为何要致你于死地?”
云落舒终于睁开眼,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女子一身素白的裙衫,在这昏暗的牢房中倒衬的她越发白净高贵,就是这么一副伪善的模样骗的她真心相待却惨食恶果,
“顾盼兮,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甚至把你当知己好友以姐妹相称,你害我也就罢了,为何要制造那些谋逆的证据害我全家?”
“呵呵……”顾盼兮低低的笑出了声,
“云落舒,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我们两家本就斗了许多年了,我又怎可能真的与你相交,
云落舒,我真的是很讨厌你呢,讨厌你那副善良天真的模样,你在丞相府里受尽宠爱,想要什么都有人帮你、让你得到。而我却每天都要和我众多姐妹勾心斗角,好不容易得了个才女的称号,却还是要被你压着。
每次和你虚与委蛇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杀了你。所以当时得知二皇子想要铲灭你们云家的时候,我就献了个小小的计策,没想到你那么蠢一下就上当了,倒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呢呵呵……
何况,一山不容二虎,这巢阳城既有我便足够了。巢阳双姝从今往后也只会剩下我顾盼兮一人的名字,姐姐,你该退了呢!”
话到最后顾盼兮居然已经有了微微的疯狂,那张绝丽的脸蛋因为面部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
“就因为这个你害死我全府上下三百多条人命?就因为你一个可笑的嫉妒害的我家破人亡?呵呵……”云落舒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她恨,恨顾盼兮,恨二皇子,恨皇室,恨这些人害的她家破人亡,她云家一脉忠心耿耿,死后还落下一个勾结他国谋逆叛乱的名声。她更恨自己,轻易相信人,害了自己一家……
次日,刑场上围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议论纷纷,大约都是在唾弃云家多么多么可恶,不知谁起头扔了个鸡蛋到台子上,其余人便跟随着往台上扔臭鸡蛋、青菜叶子。官兵也没有阻挡的意思,后来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刑官才挥挥手阻止了他们。
台子上只有云丞相云承荣,云落舒和云家嫡子云清,云承荣和云清都是一脸的灰败惨然,身上甚至还沾着黄黄的蛋液和几根青菜叶子,可他们仍然微微笑着,轻声安慰着云落舒。他们自小宠大的小公主啊,如今也要陪他们受这种罪。
“午时到,行刑——”主刑官扔出令牌,刽子手的大刀也随即落下。碰触在脑袋上冰凉的感觉,很快便归于平静,临死前,云落舒的眼角仿佛有几滴似泪痕的东西。“吾以灵魂起誓,若有来生,必将手刃害吾全家者,生生世世不死不休,血债血偿。”
已是初春时节,竟让人感觉到一丝彻骨的寒意。一处古色古香的闺阁中,床头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整个房间充满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儿,床榻上的女子悠悠转醒,她猛的睁眼,木木的瞪着眼前的屋子,这布局,是她的闺房!
门“吱呀”的开了,门口走进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看穿着打扮是个丫鬟,她见云落舒醒来,喜道:“小姐,您总算是醒了,老爷前脚刚走呢!”
这是她的贴身丫鬟听风,上一世云家上下满门抄斩,这个小丫头也没有逃过。如今,再见故人,她这是重生了吧?
“听风,现在是多少年?”云落舒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问道,可是内心的惊喜还是流露出了些许。
听风很奇怪云落舒的问题,小姐难道不记得了么,但是她还是尽职回答:“小姐,现在是洛国三十九年。”
果然,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了她十四岁那年,还未及笄的少女初展才女本色。萃花宴便是在这一年,她同顾盼兮一齐被称为巢阳双姝,从那之后顾盼兮开始接近她,从此,让她万劫不复。
天不亡我,再给了我一次机会,这一世,定要那些奸人血债血偿。云落舒在心中暗暗发誓。
小姐,喝药吧!再不喝该凉了。”听风见云落舒呆呆的坐着无甚反应,忍不住开口劝道。
云落舒这才回过神来,前世这个时候她生了场大病,从此落下了病根,甚至是后面的萃花宴上也显得精神不济,才让顾盼兮平分了一半她的名头。这一世可定要好生把病养好。
“好。”云落舒应道,端起药喝了起来,女子眉心是一抹赤色的月牙儿,一双狐狸眼显得妖艳无比,琥珀色的瞳孔在窗前一缕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准备一下,明日你与听雨随我一同出门。”
“是。”
喝过药后,云落舒躺下在床榻上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闭上眼睛便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她还活着,她的家人也还活着。这一生,她定要护住家人们,护住这个偌大的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