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太面色冷沉,“你们不走,是想着留下,轮流守着你们的大嫂?”
季婉茵和梁倩云愣了下。
照顾病人是个体力活,季婉茵和梁倩云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能干的来那种活?
季婉茵急忙道,“我们也想留下,但这里人已经够多了,阿城喜静,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他了。”
梁倩云附和,“二嫂说的是,我们明天再来探望大嫂。”
季婉茵和梁倩云在想什么,老太太心里跟明镜样,对于这两个儿媳妇,老太太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她不求她们能体恤蒋北城,只愿她们能安分,不要作妖,就足够了。
老太太没有戳穿她们那点小心思,转身离开。
蒋家人老宅的人走后,icu门口,瞬间变得冷清起来。
蒋北城让保镖在这里守着,他去了沈谨办公室。
沈谨把刚补好的病例,递给蒋北城,“ct上显示,林阿姨是脑干出血,这个部位出血,病情凶险,预后较差,能保住命,已是万幸。”
蒋北城接过病例,沈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低头看着,没有说话。
办公室安静下来,沈谨拿起,林青葙做过的检查报告,又仔细看了遍道,“我说的,只是大部分病人的情况。有一部分人,总是能创造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沈谨这话,是在安慰蒋北城。
蒋北城把病例放回到办公桌上,沉吟下道,“从她的受伤位置和伤势,能否判断出,是意外,还是人为。”
小呆瓜现在的黑料,在网上疯传,被各种网络暴力,影响极大。
案件发生时,已报警,负责本案警察,本想找她了解情况,被他阻止。
但照目前的形势发展,她势必要接受调查的。
他要尽快找到,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让她免于外界舆论的干扰伤害,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我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不是法医。”沈谨表情无奈,“林阿姨的脑部是撞击伤,这一点很明显。至于,是不是人为推下来的,得综合现场的痕迹判断,那是警察的事情了。”
蒋北城声音幽幽,“你自己没有能力,就不要找理由了。”
沈谨,“……”
蒋北城诸事缠身,他已对林青葙的病情,有了详细了解,他没有在沈谨的办公室久待,回到icu门前。
此时,林舟已回到医院,他见到蒋北城,汇报,“少夫人已安全回到别墅。”
蒋北城接过林舟递过来的烟,拆开,捻出,叼进口中,“太太的情绪呢?”
林舟回忆下道,“少夫人的情绪,没有明显的起伏。”
没有起伏就好。
蒋北城打开火机,点燃烟。
他刚吸了一口,浓重的烟草味,呛的他嗓子眼发痒。
蒋北城轻咳声,想要丢开,最终,还是没有扔出去。
他垂手,盯着指间明灭的烟头,薄薄的烟雾,缓缓升起,在他身前扯起一层灰色的薄纱,把他笼在其中,给他蒙上一层阴郁。
林舟犹豫下道,“先生,少夫人已知道,网上的事情。”
蒋北城掸烟的手指,微顿。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消息,这事瞒不了她。
此时,他应该陪在她的身边,安抚她,陪她一起渡过难关,可现实是他跟她之间,出现了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根烟燃尽,蒋北城跟个雕塑般,在窗口站了许久。
小呆瓜,心小,出了这样的事,她会辗转反侧,睡不着。
蒋北城想到她蜷缩在房间一角,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心如刀绞。
他终是没有忍住,驱车回了临江别墅。
临江别墅。
主楼房间的灯,已全部熄灭,他的视线定格在主卧室。
他挣扎半响,下车,放轻脚步,上了二楼。
二楼,主卧的门紧闭。
蒋北城抬手,拧开门。
主卧内,床头上的暖灯未开,厚重的窗帘,严实的遮挡住窗户,阻挡住窗外盈盈如水的月光,房间内漆黑一片。
蒋北城怕突然开灯,会引起苏融雪的不适。
他收回开灯的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适应黑暗,提步进入房间。
对于房间的摆设,蒋北城了如指掌。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床前。
与他想象中的一样,苏融雪正坐在床头一角。
她抱着腿,头埋在身前,蜷缩成团。
蒋北城看到她这般模样,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抱住她,低喃,“雪雪……”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苏融雪缓缓抬头。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蒋北城。
阿城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他怎么回来了?
苏融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趴在蒋北城的怀中,声音微颤,“阿城,真的是你吗?”
“傻瓜,不是我,是谁?”
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有胆量抱她?
蒋北城听到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又把她往怀中带了带。
两人身体相贴,苏融雪能清晰的感受到,蒋北城胸腔内的震动。
她无处放矢的慌乱,稍稍淡去。
她紧紧的回抱住他,“妈的手术结束了吗?医生怎么说?”
“你不用担心,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我就知道,妈会挺过去的。”苏融雪哽咽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要看她术后恢复情况。”蒋北城轻抚着,苏融雪散在背后,如瀑的秀发,“有沈谨照看着,不会有问题。”
“嗯!”
这是苏融雪今晚,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重重的点了下头,感受着蒋北城身上,隔着衣服源源不断,传到她身上温暖,她叫了声,“阿城。”
“嗯?”
苏融雪又叫了蒋北城声,“阿城。”
“雪雪,我在。”
苏融雪跟个复读机样,一遍遍叫着蒋北城的名字。
仿若,她每多念一次,心就能安定一分。
蒋北城感受到,苏融雪的不安。
他心疼,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应着。
苏融雪的声音微微沙哑,蒋北城蹭了下她冰凉的脸颊,“雪雪哭了很久?”
是哭了很久。
回来的路上,有林舟和岚姨在,苏融雪没觉得什么。
等她回到别墅主卧,一个人待着时,楼梯上林青葙摔下来的一幕和蒋北城对她冷淡的模样,不断地交替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的身体跟跌进冰窖一样,四肢、手脚、身体,都是冷的。
她躲进被窝,裹紧被子,依旧温暖不了她,冰冻样的身体。
源源不断的冷气,不断地侵袭她的心。
她冷的浑身哆嗦,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滚落下来。
等她回神,泪,已经沾湿身前的被褥,浸的下巴微疼。
她不得不从被子里面出来,缩在床头,抱紧自己,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