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南城宾馆。
宾馆门口摆出了两块巨大的招贴牌，一块上面写着“并城第二粮食公司1980年第四季度及1981年全年“三国糖”供货商招标大会”。
另外一块上写着“热烈欢迎每一位西山省糖企负责人。”
应吴铭的要求，酒店派出几位服务员充当迎宾，把每个糖厂的负责人引导进会议室，同时，吴铭让刘凤姐弟俩，还有苏梅和唐杰在会议室门口，为每一个进入会议室的糖企负责人登记并且发放礼物。
这时代的糖厂老板们哪儿见过这阵仗啊？一个个被吴铭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第二粮食公司有来头啊……你看人这会议搞的这么正规。”
“确实啊，要不然人能招标这么大的产能呢……”
等九点半时间一到，苏梅充当了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
吴铭和毕志杰两人坐在主席台上。
毕志杰用简短的话介绍了一下三国糖的情况，以及目前大致的销售情况。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用他多介绍，作为并城市场上的一个新爆款，这些糖厂老板，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诸位，你们每个人面前的托盘里，都放着几包三国糖，诸位可以拆开尝一尝。”
“我们今天招标的第一个要求是，未来我们的合作伙伴，必须在糖的品质上，不比现在差，甚至要比现在好才行！”毕志杰说道，“这条，我们会写进合同里，而且会附带上很高的违约金额，如果合作的糖厂在质量方面达不到，我们一定会走法律程序！”
他的话很严肃。
这是吴铭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儿，质量、质量、还是质量。
这个世界上，品牌方把生产外包的，多得是，为什么有些成了，有些被坑了？
说白了就是合作工厂的质量和管理能不能跟上。
哪怕是强如水果手机这样的，也会遇到工厂质量不达标的困扰，何况是吴铭。
在吴铭前世，刚刚白手起家的那些年，有过无数次被合作工厂坑质量的事情。
很多次都是，一开始合作，对方拿出的原料和生产质量没问题，等到一两批货一交，后面就开始偷工减料。
这种情况，几乎伴随着华国的整个制造业发展史。
所以吴铭不得不从一开始就极其严格地对待这个问题。
毕志杰说完糖的质量要求后，把话筒递给了吴铭。
“下面，请我们公司的吴总说几句。”
下面的糖厂负责人们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会是老板？
“这么年轻？”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也太年轻了……”
“这年龄，办事能靠谱吗？”
吴铭没有在意他们的质疑，他淡淡地笑了笑，把话筒摆在自己面前。
“欢迎各位西山省的糖企负责人，我是第二粮食公司的董事长，吴铭。”
“刚才，毕经理已经把我们的招标需求说清楚了，现在我再强调一下产能。”
“我们需求的产能，不是每周50吨。而是从下个月开始，对产能的需求呈逐月递增的态势。”
“最初是每个月50吨，接着会逐步递增，一直增加，到第十四个月，需求量应该在200到500吨之间。”
“诸位，你们明白了吗？”
吴铭这话一说完，会议室里就像沸腾的油锅一样炸了！
“200到500吨？这有点离谱了吧！”
“开玩笑，一个月上千吨需求？我不信！”
“之前说50吨我还有点兴趣，现在你说一个月上千吨，算了算了。”
顿时就有几个糖厂负责人站起了身。
其中一个很没礼貌地大声对台上喊道：“年轻人，你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
“一年一万吨糖，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那是几百万！”
“生产成本就几百万，卖要卖到上千万了！”
这个糖厂老板摇摇头：“亏着我昨天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赶来，真是浪费时间！”
说着就要往出走。
他这一早，会议室里有接近三分之一的糖厂老板都站了起来。
会议室里一共有三四十个糖厂厂长，这一下，就差不多十几个人站了起来。
这群人乱哄哄地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
等待在会议室门口的苏梅、唐杰和刘家姐弟顿时急了。
几个人堵在门口一阵好言相劝，费了好半天劲才把这些要走的糖厂老板劝回去——但还是有几个走了。
之前嗓门最大的那个糖厂老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喂，年轻人，我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啦！你最好能找个办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吴铭坐在台上，一点儿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他摊开手笑道：“我干嘛要证明？你想走就走好了。”
“现场还有这么多糖厂老板，你们走了，只能是他们得利更多不是吗？”
“利益这东西，永远是分的人少，分到的利多，不是吗？”
吴铭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脸色都隐隐变了变。
他说的对。
有一个调研报告指出，分赃不均导致的内斗是所有导致海盗死亡的原因中，概率最高的一个。
所以，这招标现场也一样。
有人走，就一定有人不走。
有人质疑吴铭，但也有人觊觎这利益，愿意铤而走险。
更何况……
“更何况，即使我是骗子，对你们又有什么损失呢？”吴铭笑道，“我问你们收一分钱了吗？”
“你们除了亏个差旅费，还亏什么了？”
“合作开始，仍然是你们造好一批糖，我们验收合格，打一批款，你们不会有任何损失。”
他这话一说，绝大多数糖厂老板们开始连连点头。
这时候，一个坐在最前排的瘦高个男人举起了手：“吴总你好，我是运河市美味王糖厂的刘少峰。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不用多说！赶紧开始招标吧！”
然而之前嘴硬的那个糖厂老板仍然有话说：“你话虽说如此，但还是有问题！万一我们辛辛苦苦造出来糖，你不要了，那这个损失谁来买单？”
他呼啦一下站起了身，看着周围所有的糖厂老板：“大家评评理，是不是这个道理？万一我们辛辛苦苦造出来糖，他不要了，那可是一个月上千吨！积压在手里就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块钱，我们可赔不起！”
这个糖厂老板目光里带着一丝狡黠：“除非，你们在每次订货前，都提前给厂里付款，不然这合作可不能进行！”
他的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一片附和声。
“对！这样最稳妥！”
“我也同意这种做法！”
“我赞成！”
毕志杰脸色很难看：“这和普通的订货有什么区别？”
这个男人张开双手：“本来就是！我觉得你们这招标订货会一点意义也没有！”
“不，还是有意义的。”吴铭敲了几下话筒，刺耳的声音打断了现场的嘈杂。
他看着那个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最起码，我能确定一点：无论今天这场招标是否成功，我都绝对不会和你合作。”
吴铭指着那个男人，看了毕志杰一眼：“记下他的名字，这家咱们永不合作。”
毕志杰恨恨地点了点头：“好！”
吴铭转过头，看着这些闹腾的，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的糖厂老板们，他又笑了笑：“还有一点，诸位，你们可能没弄明白一个道理——这个招标活动，是我花钱，买你们的糖。”
“如果你们是这种态度……那，我完全可以选择不合作。”
吴铭直接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刚才对合作方式有质疑的糖厂负责人，你们可以离开了。”
现场那些闹腾的糖厂老板们脸色纷纷变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吴铭的态度会是这么强硬。
而吴铭却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他直接站起来，一个个指过去。
“你，你，还有你，我刚才已经看到你们在说话了，现在，请你们离开。”
这群糖厂老板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哼，牛什么牛！”
“你根本就是个骗子！”
“我告诉你们，和他合作的，肯定会亏的血本无归！”
然而，还没等这些人走到门口，会议室的门猛然被人撞开了！
白德盛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草草地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人们，紧接着朝主席台冲了过去。
“吴总！毕经理！我能增加产能！你想要多少产能我们滨阳糖厂都有！咱们已经是老交情了，你没必要找别人合作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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