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重军功的。
不像东吴,朝堂之上,只有文官弄权,全无武将容身之地。
只是大夏的军功,那是实打实的军功,是死战杀敌才能有。
韩牧野这世袭的六品郎官,乃是老爷子一战斩杀八百北魏游骑换来的。
先帝闻听那时候还只是武威郎将的韩家老爷子韩啸林战功,不但赐予爵位,还直接赏了刚出生的韩家第三代长孙韩牧野一个从六品的郎官。
荫官这种东西,在大夏不算值钱。
但见官不拜,那是真的。
大约,也就这点好处了。
【咦,这死肥宅,还是个官?】
【哎呀,没看出来,又有钱,又是官,除了死肥死肥的,其他条件还都不错啊。】
姜初雪微微转头,偷偷瞄向韩牧野。
学堂之中,其他学子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同窗的韩大憨,竟是六品的大官。
不觉,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一分畏惧。
“崇武伯府世子。”夏硕终于反应过来,忙一躬身:“夏硕见过世子。”
论品序,他比韩牧野还要低半品。
只是文官的从六品,武官就是五品都难以比拟,何况韩牧野这样只是挂名的荫官?
不过此时嘛,人前礼节还是不能废。
“夏大人客气了,我韩牧野就是个粗人,大人这是要折煞我呢。”
韩牧野上前一步,一把将夏硕手臂托住,那力量大的夏硕连一丝反抗都没有。
“夏大人,你是来看望我们曹县学子的吧?”
“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我们曹县学堂第一才子,姜处。”
“这位,名叫王富贵,他爹可是一位心怀家国的大商。”
“这位,名叫焦晓阳,他家是开当铺的。”
“大人,这位是文华仁,他平日还是很勤奋的。”
“还有这位……”
韩牧野扯着夏硕,一位一位的介绍,那些学子忙诚惶诚恐的躬身。
夏硕面上带着僵硬的微笑,一一回礼。
那些学子看向韩牧野的目光,全都是带着感激。
平日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韩大憨,不,韩世子,不但记得自己的名字,还在御使大人面前给自己说好话。
这情义!
“乖乖,韩兄原来这般仗义,我得想办法请他去邻水游舫好好玩一回。”
“据说邻水游舫玉娘很有些手段……”王富贵目中闪烁光亮,口中嘀咕着。
【死肥宅可以啊,平日看着憨憨的,官场应对,竟然这么流畅?】
姜初雪看向韩牧野,正对上他转过头眨眼。
“咳咳,大人,这一位我要隆重介绍。”
韩牧野伸手指向站在讲台前的鲁伯通。
“呵呵,鲁教习,鲁伯通,本官知道,我与你们鲁教习可是同年。”
“二十年前,我们一同踏入考场。”
夏硕说着,面上露出唏嘘之色:“那一场,我侥幸得中,鲁兄只差一点点的。”
这话说的,鲁伯通面上闪过一丝复杂,只是脸肿了,不太明显。
“诸位学子,你们鲁教习可是大才,当初是差一点就中进士的。”
“你们有他教导,定能文海扬名,他日披红挂彩,光宗耀祖。”
【此处应有掌声。】
姜初雪的心声传来。
“讲得好!”韩牧野一声高喝,然后双手使劲“噼噼啪啪”的拍起来。
学堂里其他学子一愣,忙跟着拍手。
顿时,掌声热烈,气氛极为融洽,夏硕大人很是满意。
掌声经久之后,他方才笑眯眯的抬手压一压,然后看向鲁伯通。
“鲁兄,我明日举办一场诗会,邀请曹县文才俊杰。”
“你可要来。”
他将一份请柬递到鲁伯通手上,然后转脸看向张翰:“张山长,你们学堂可安排一位才学品行俱佳的学子,随鲁教习一同去。”
安排一位学子去!
整个学堂之中,顿时雅雀无声。
这可是一个比县尊寿宴更高规格的诗会!
如果在这样的诗会当中扬名,那定会名传大曹县。
甚至得到这位御使大人的赏识。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张翰忙拱手,然后目光投向那些学子。
夏硕呵呵笑一声,向着韩牧野拱拱手道:“世子,夏某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
韩牧野忙抬起手来。
“世子身为武勋之后,才学品行都是上上之选,真是难得啊。”
夏硕说着,转身离开学堂。
才学品行上上之选?
才学品行俱佳之人参加诗会?
【卧槽,这姓夏的要不要直接给死肥宅送一张请柬?】
姜初雪撇撇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冲着她咧嘴一笑。
进过夏硕这么一闹,上午剩下的课程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听了。
等鲁伯通宣布下课,夹着书册和那请柬转身离开学堂之时,整个学堂顿时沸腾起来。
“御使是个什么官?”
“三县巡察,是不是比县太爷还有权,我爹上个月被我三叔打断了腿,能找他告状吗?”
“你们说,鲁教习会带谁去诗会?”
问题一出,整个学堂忽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投向韩牧野,又投向姜初雪。
姜初雪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书包。
韩牧野以前上学是不带书的,现在就算是带,也就那么两本,伸手一卷,甩桌肚里。
“韩兄,刚才你为我引荐御使大人,真是多谢了。”王富贵两步上前,凑近道:“我请你去邻水游舫——”
他话没说完,韩牧野已经大喝一声:“王富贵!”
“你把我韩牧野当什么人?”
“邻水游舫那种地方,就是倒贴钱给我,我也不会去。”
“我韩牧野一向守身如玉,洁身自好。”
说完,他一甩衣袖:“真是耻与你为伍。”
转过头,姜初雪已经收拾好书包。
“姜初,我们走。”
看着两人走出学堂,王富贵脸上的茫然之色还没有收敛。
“真转性了?”
“邻水游舫都不去?”
看着韩牧野的手臂扯着姜初雪手臂,王富贵不由打个哆嗦。
此时,学堂后方的厅堂中,夏硕的请柬放在书案上。
“伍教习,你是啥嘛想法?”
嘴角破风的山长张翰抬头看向鲁伯通。
“那还用说,当然是带姜处去了。”
听到他的话,张翰摇摇头道:“你那同年可是说,要才学品行俱佳……”
“嘭!”
鲁伯通一拳捶在书案上,将张翰吓一跳。
“张老头,你是想劝我带韩牧野去?”
他瞪着眼,盯着张翰。
“哼,不是你要给韩牧野正名,要给他判个上等?”
张翰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呸,你个老东西,这是两码事!”
“我鲁伯通做事光明磊落,他卷子写的好,就该上等,学堂中才学品行最好的是姜处,就该姜处去参加诗会。”
“呵呵,吾也这门想。”张翰往后一靠,破风的门牙露出,得意大笑。
鲁伯通冷哼一声,转头,黄教习端着一份热汤来。
“伯通,诗会在哪举办啊?”
鲁伯通低头看向书案,然后见了鬼一般的往后一缩。
“你个老不修!”
“邻水游舫,你还敢去——”
黄教习抬眼看去,脸上神色化为狂怒。
“同年诗会,怎能不去?”
“嘶,抓破脸也要去!”
“莫再打,明日诗会还要见人。”
看着鲁教习在那嘶喊,脸上血痕又多几道,一旁的张翰破风的嘴裂开,捋着胡须得意的笑。
“啪——”
一巴掌甩他脸上。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