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美国、欧盟、日苯和亚洲主要国家的领导人,在睡前都要对中国经济祈祷。世界逐渐被中国借助廉价劳动力、原材料需求以及外资投资,而确保的巨大资本力量套牢了。一旦中国泡沫破裂,世界上的所有泡沫都会一齐爆裂。”——摘自2004年5月《纽约时报》。
就在宋维扬回国的时候,“中国经济崩溃论”再度甚嚣尘上。
很搞笑的是,这次并非西方经济学者故意唱衰中国,而是真的认为中国经济泡沫即将破裂。并且,大家都在为中国经济祈祷,希望中国还能继续撑下去,就像《纽约时报》所说的那样,世界已经被中国套牢了。
中国经济一旦崩溃,立即引发全球性的经济危机!
韩国政府在5月份连续召开紧急会议,分析中国“踩刹车”可能对韩国造成的影响。会议讨论结果很吓人,因为韩国出口总额的18%、贸易顺差的88%,都来自于中国市场。一旦中国经济崩溃,韩国所面临的情况比亚洲金融风暴时还惨。
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美国参议院演讲时说:“如果中国出现问题,对于东南亚经济体和日苯,间接的对于我们,都会造成巨大影响。”
一句话,全世界都被中国吓到了,并发自真心的祝福中国经济变得好起来。
至于国内外学者为什么感到害怕,是因为这两年中国投资过热,已经热得能烧开水了。去年中国钢铁行业总投资,同比增长96%;电解铝行业投资同比增长92.9%;水泥行业投资同比增长121.9%……这些都属于完全无序的盲目投资,如果不加以遏制,必将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
包括房地产行业在内,都属于中央“踩刹车”的对象。房地产的寒冬来临了,宋维扬去年买的两套别墅,房价瞬间就跌了至少两成!
本就要死不活的中国股市,直接迎来“雪崩”,德隆系等大庄家相继宣告灭亡。这两年沉迷于资本操作的郭光昌,资金链已经趋于崩溃边缘,整个复星系都被银行列入“慎贷”名单。
那些试图进军上游垄断行业的民企,在这场风暴中几乎全军覆没。包括宋维扬拉着金牛会成员参与投资的铝电项目,亦被中央紧急叫停,刘永航整天急得犹如锅边蚂蚁,到处托人请求上边放他一马。
事实上,刘永航的铝电项目又分成几个小项目,真正被叫停的只有电解铝项目。而氧化铝项目不但没过热,反而是市场急需且紧缺的,每年都需要大量进口。但这是中铝集团的垄断生意,这次一并被连累了,一直处于“停产接受调查”的状态。
宋维扬回国之后,立即被刘永航拉着飞去京城,两人连续跑了好多门路,都被告之暂时不要乱动。
还好,项目资金都是自筹的,若是来自于银行贷款,那投资的几十亿全都得水漂。只有郭光昌被搞得很惨,因为他也投了几千万进去,而且是从证券市场倒来的,宋维扬连忙调集资金帮他补窟窿。
在金牛会成员的眼中,宋维扬这次是失算了,谁能料到政府会突然“踩刹车”呢?
但宋维扬对此表示无所谓,因为被叫停的电解铝项目是二期工程,厂房刚修好还没来得及投产,大家砸进去的钱并不多。“接受调查”的一期氧化铝项目,严格来讲并不属于踩刹车的对象,等这阵风头过去了,投资过热的势头压住了,就能想办法恢复生产,到时候一样能躺着数钱——至少在2008年以前属于暴利行业。
民间资本对“踩刹车”怨声载道,但中央也没办法啊,三令五申的警告,也试图用金融杠杆来降温,企业和地方上却置若罔闻,只能用这种强硬手段来干涉。
因为这两年中国经济发展太快,民营企业感觉做什么都赚钱,外资海量涌入也让地方乐得找不着北。
一切都在疯狂当中进行着,有个小学毕业的农民企业家,本来只计划建一家年产200万吨的钢铁厂。在地方政府的热情推动之下,项目规模直接飙到年产840万吨,工程预算竟然达到了106亿元,当地银行都不做风险评估的,直接就贷款40多亿元给他。
而外资项目就更受追捧,某地17亿元的澳大利亚项目,从谈判到拿营业执照只用了一个月。其中有20多天在谈判,从递交申请材料到发证,仅仅只用了一个星期。
这明显就是违规操作,因为根据法律规定,超过5000万的外资项目得走中央,超过2亿的外资项目更是要经最高机关批准,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批不下来。但在2002年到2004年期间,这样的违规操作遍地都是,地方上为了追求经济增长已经什么都不管了。
然后,杀猪开始了!
胡润百富榜上的某些富豪,被行业清查顺带查出问题,从此朝着“胡润杀猪榜”道路一去不返。
就是这种一塌糊涂的经济乱局,让国内外学者都感觉中国快崩溃了,但他们很快就要大跌眼镜。因为中国2004年的GDP增长高达10.1%,竟然是近十年来经济增长最快速的一年!面对如此数据,国内外经济学家都快疯了,有一种想把大学教科书翻出来撕掉的冲动。
“好球!”
高尔夫球场内,刘永航拎着球杆大声喝彩。
郭光昌摇头苦笑:“今年这个形势,也只能缩起来练球了。”
宋维扬坐在高尔夫球场里,问道:“如果复星急需用钱,我可以再帮忙筹措一下。”
“谢了,不用,”郭光昌把杆子递给球童,“挨打就要立正,我是不准备反抗了。既然国家要清查钢铁行业,那就让高个子出来顶着。我放弃控股权,把钢铁公司交给国企重组就是,这种局面没必要选择死撑着。”
宋维扬笑道:“还是刘老哥硬气啊。”
刘永航说:“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给国企?”
宋维扬叹息道:“纯从商业角度而言,你这是自己找罪受。把铝电集团交给中铝重组,马上就能重新开工,几乎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我会失去公司的控制权,重组之后就不是我的企业了,我只能变成一个普通股东!”刘永航道。
历史上,刘永航宁愿无限期停工,也坚决不让中铝来重组,一直拖了三年才恢复生产。刚放出来就遇到08年经济危机,几乎是亏本经营撑过去,终于熬到了赚钱的时候。
宋维扬笑道:“反正我是支持中央踩刹车的,不然由着地方上乱搞,没几年就能把钢铁、水泥、铝业这些做成大白菜。就像现在的国产手机一样,整个行业都被搞坏掉了,销售额再高都赚不到几个钱,超过一半的国产手机厂商都在亏本。”
“你说得倒轻巧,”郭光昌没好气道,“你要是也大量投资相关产业,突然遇到行业清查,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宋维扬乐道:“我又不傻。我爸就准备建钢铁厂,被我生生拦住了,只让他继续做水泥。你看嘛,现在水泥行业投资是最过热的,但清查力度却远远小于钢铁,我爸的水泥厂还能趁机兼并同行呢。”
刘永航还有心情开玩笑:“听到了没,宋老弟在嘲笑我们都是傻子!”
“那我收购钢铁集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我?”郭光昌问。
“我拦得了吗?”宋维扬说,“你这两年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收购了钢铁企业,而且也从中赚到了不少,现在只是让你少赚一些而已。”
郭光昌郁闷道:“打球,打球!”
球童正在观察下个球的情况,宋维扬突然接到电话,是沈思打来的:“老板,托普的新老板来电,想请你像接盘西部产业园那样,把托普的东部软件业也接了。”
“什么价钱?”宋维扬问。
沈思说:“对方开价每亩10万元,总价5000万元。所有地面建筑免费赠送,共计格式楼房63栋,其中有12栋是西式小别墅。前提是要承担相应债务,负债总额超过2.5个亿。”
那就是总价3亿元,买500亩地皮还附带63栋楼。地址在南汇,后来整体划进浦东,距离迪士尼乐园有10多公里,距离浦东机场不到10公里。这个价钱似乎非常便宜,但性质是工业用地,这里的商用地早就超过了50万一亩。
宋维扬说:“回复他们,每亩10万我就买。”
“好的。”沈思挂断电话。
市值过100亿的托普帝国,已经摇摇欲坠了,老板宋如华甚至已经跑路到美国。他离开之前,把自己价值数亿元的股权,分别出售给两位手下,总共卖了2元钱,一人一元。当然,价值多少那都是虚的,算上欠债纯属负资产。
盛海的托普东部软件园就是个烂摊子,60多栋楼甚至没打过一根桩,摊下来每平米建筑成本只有300元。在盛海这种地质疏松的大城市建楼,居然敢不打地基桩,宋如华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他还专门请了专家论证,只要高度合适就没问题,所以软件园里的建筑都不超过四层。
用宋如华的原话来说:“打桩?打桩不要钱吗?把钱埋到地下,又没人看得见,有什么用呢?”
就这么便宜的建筑费,宋如华都一直拖着不给。甚至连园区湖里的鱼苗钱,几百块钱而已,现在都还一直欠着耍赖。里面的建筑只能说不会倒塌,工程质量差得一逼,甚至有前来视察的领导,掉进天井坑里摔得头破血流,因为那个坑边上连护栏都舍不得修。
宋维扬当初愿意买西部产业园,是因为那里的建筑比较靠谱。而到了东部软件园这里,托普已经拿不出钱了,拿地谈好了10万元一亩,结果最后5万元一亩还只付了首期,剩下的钱说在税里扣,问题是几年下来就没上几个税。
若是接盘东部软件园,宋维扬还得把那些楼拆了重建,还不如直接买荒地呢。
更何况宋维扬能够“预测”未来,即便托普不选择出售,再过几个月也会被强制收回。当地法院以低于商业用地的价格(每亩50万),拍卖软件园500亩土地,结果连续两次流拍,根本没人愿意接手那烂摊子。地方上只能自己掏2.5亿买下,这些钱用来支付给托普的债主,而且还有点不够还债,这事儿当时被传为笑料。
宋维扬都不用等法院拍卖,因为那需要花2.5亿元。他完全可以在拍卖以前,跟地方上取得联系,掏1亿多买来做工业用地。
当然不是搞什么软件园,而是让喜丰物流公司买下,打造成一个占地500亩,辐射整个大盛海的物流中心。南汇的深水港项目已经进行好几年了,绕城高速即将通车,而且要接入即将通车的沪芦高速,还距离浦东机场不远。
海陆空交通都趋于完善,而且地价还不贵,这是建物流中心的完美选择。
等到十年后,快递行业兴盛,这个物流中心值钱到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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