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侯府小公子的治疗每日都在继续,哭嚎声不止。卫长如根本不能待在同一个地方,否则就容易伤神,为了能让她不要整日忧心这件事情,卫长安决定带着她和卫长留出去。
“大姐姐,我们真的出去?没有父母兄长陪着,真的可以出去?”卫长留显然十分激动。
她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跟着二老爷出京外放,不过后来是一场悲剧。回来京都之后,除了会跟着许氏去上山敬香,她基本上不出远门。
“可以,我就是你的兄长。”卫长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她今儿穿了一身男装。
的确没有父母兄长的带领,出去很可能吃亏。不过卫侯爷和大老爷肯定没时间带她们出去,要许氏带着的话,还真不知道是她照顾这帮晚辈,还是她们这帮晚辈要照顾她了。
她们的侍卫带的不算多,卫长如进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在咳嗽。幸好旁边的丫鬟喂着她喝下一碗药,才压下去一点儿,她的精神看起来也好多了。
“就带这些人足够吗?辽国公府会不会趁机派人来?”
卫长如在上车之前就想问了,马车里布置得很舒服,周围的垫子厚厚的,即使坐在车里也感觉不到颠簸,显然卫长安用了十足的心思。
卫长意会被抓走,卫长安并没有瞒着卫长如的意思,将她所知道的消息透露了一些。所以卫长如就怕这次的出行,会给辽国公府什么可趁之机。
“没事儿,这次的出行有人在暗中守卫,不会有其他情况发生的。我们只需要出去散散心就行,当姑娘家就是这点儿不好,出行十分麻烦,连骑马都不行。”
卫长安摆了摆手,她轻声感叹了一下。幸好她之前是当了十几年的儿郎,这京都的大好河山,也都看过无数遍了,角角落落都观察得足够仔细。不用像现在这样,缩手缩脚地躲在马车里,只能依靠清风偶尔拂起车帘,通过那个缝隙看一眼外面的街景。
卫长如点了点头,稍微放下心来。她还在小声地咳嗽着,精神没有之前那样将死的模样,不过依然苍白无力。
***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传来,天才刚蒙蒙亮,这道声音就将整个辽国公府吵醒了。
辽国公吓得打了一颤,立刻就跳着坐了起来,连衣裳都顾不得穿,就急着往床下跑。
“国公爷,怎么了?啊——”旁边睡着的美妾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低声询问了一句,只是还没有说完一句话,就猛地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原来是辽国公下床跑得太急了,一脚踩到了她的肚子上,甚至还把她勾下了床。
辽国公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急匆匆地将裤带系好,一下子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守夜的婆子背对着他,就站在门口,身体似乎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僵硬不动。
他眉头一皱,连忙走到她的面前,就见她的双手捧着一个猪头。
这个猪头从上到下都被鲜血浸过了,血淋淋的一颗头捧在手里想必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即使这是一颗猪头。
那婆子完全被吓到了,面色苍白,双腿不停地抖,甚至都失禁了。双手上面都沾上了血,一动不敢动。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东西处理了,晦气!”
辽国公的脸上出现暴怒的神色,他指着一旁都在瞧热闹的仆人,不由得厉声吼了两句。心底涌出的气恼情绪,越发清晰明显。
他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干的,又是卫侯爷那个老匹夫,昨儿他出府思前想后,都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法子来。
主要还是卫侯爷这一招实在太过阴损,他抓不到证据。以为卫侯爷又是泼狗血又是挂猪头的,心里的火气应该消散了不少,没想到今日起来一看,竟然变本加厉了起来。
直接把这沾了血的猪头放到了门口,让第一个出来的人接到。如果今儿是他出来,恐怕这第一个与猪头亲密接触的人就要换成他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恨恨地说了两句,握紧了拳头,却依然皱紧了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对卫侯爷,他天生有些发怵,毕竟同在战场上杀过敌。但是跟卫侯爷比起来,辽国公根本不值一提,他本来就是隶属于文官,后来为了建功立业,才被今上派去了战场走个过场,最终辽家被扶持得越来越好。
“你去找人去卫侯府问问,卫侯爷究竟要怎样?”辽国公再次在前厅里转来转去,他想了诸多法子都一一否决,最终还是找来身边的小厮,轻声地叮嘱了一句。
结果小厮很快就回来告诉他,卫侯爷的人根本就不愿意见他的面儿,更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所以他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卫侯爷下一波会送他什么大礼。
辽国公没有坐以待毙,他也派了身边的侍卫密布在国公府周围,就为了防范半夜被偷袭。
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第四天辽国公府依然收到了大礼。
这回却不是在他这边,而是在辽芷那里。
辽芷一大早醒来,觉得胸口有点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一样。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喊人也没人搭理她。
她下意识地看向胸口,却对上一双发绿的眼睛和两百龇着的洁白牙齿,那尖锐的犬齿锋利无比。
“啊,啊——”她大喊了两声,竟是开始不停地喘息起来,下意识地坐起来想要远离这个东西。
但是她无论怎么躲,那双发绿的眼睛都一直盯着她,尖锐的牙齿也是近在咫尺,甚至还有一股血腥味直冲而来。
“救命啊,来人啊!呼——”她又开始大声地喘息起来,心脏好像要骤停了一般,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了。
“姑娘,姑娘。”外面传来急迫的敲门声,但是却没人能给开。
唯一的守夜丫鬟就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辽芷更不可能下床开门了,只是不停地呼救和喘息,不过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了,眼泪都被吓下来了,因为那个可怕的东西依然与她紧密不可分割,甚至偶尔她挣扎得厉害了,那东西似乎要与她脸贴脸似的。
“咚——咚——”外面出现撞门声,几个丫鬟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还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去找辽国公。
等门敲开的时候,辽芷已经快要被吓得晕过去了,辽国公也终于赶过来了,他这回没有那么衣衫不整,不过靴子都穿错脚了,显然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为了防止今儿早上再出现差错,他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所以他连衣裳都没有全脱,早上听见动静只穿了一双靴子就来了。
“芷儿,芷儿,你这是怎么了?”辽国公立刻就冲了过去,一眼就看到辽芷胸口挂的那个东西,眼睛轻轻眯起。
“爹,呼——爹,快把这东西拿走。我、我受不住——”辽芷边哭边说,她脸上满是泪痕,根本不成样子。
辽国公连忙让人找来剪刀,将辽芷脖子上连着那东西的绳子剪掉了。难怪这个可怕的东西一直紧盯着辽芷不放,原来是有绳子纠缠。
等到东西彻底剪开,辽芷立刻往旁边爬了两步,这才看清楚那样可怕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狼头。那头狼死的时候,一定在与什么人决斗,脸上的表情都是极其狰狞的,龇牙咧嘴的,完全是警告的意味。
屋子里除了那些奴才们惊吓的吸气声,就是寂静一片。似乎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场景给吓到了,辽芷基本上都不出门,除去对六皇子的事情比较伤心,其余的基本上漠不关心。
所以她在辽国公府这些人的眼里,完全是无害的嫡长姑娘,怎么会有人将这样凶狠的东西送到她的房里,而且还是挂在她的脖子上?
是谁这样胆大包天,如果都能把狼头挂在辽芷的脖子上,都没有人察觉,那么岂不是可以直接杀了她了?而且门还是反锁的,应该凶手就在这个屋子里。
辽国公的思维转了一圈,最终把视线停留在那个晕倒在地上的粉衣丫鬟身上,一看便知是辽芷的心腹。
“把她给我泼醒,仔细地盘问!”辽国公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丫鬟,冷声地吩咐道。
立刻就有人把这丫鬟拖了出去,用冷水泼醒,开始询问。
“国公爷,那丫头醒了,但是什么都不知道。”有个长相严肃的婆子走了进来,一看就是比较狠戾的。
辽国公勃然大怒,扬高了声音道:“你们有没有用刑?狠狠地打,打到她招为止。”
这个婆子朝辽芷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踌躇,过了片刻才低声道:“用刑了,都已经被打晕过去了,依然是不知道。”
“爹,她没有这个胆子的。前几日府里头就不安生了,女儿真怕我就这么被人给杀了。爹,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辽芷心里一跳,她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眼泪充满了眼眶,拉住辽国公的衣袖,哭得好不凄惨。
辽国公犹豫再三,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恨声道:“好,芷儿。爹就为了你走这一趟。你好好吃药,好好养身子,爹一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