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兴高采烈,可曹子静却愈发的低落起来。喜欢?皇帝会喜欢自己么?他对自己和霍丛烨之间的事情,知道的那么详细,或者,在他心里,是怜悯自己多过于其他任何的感情吧?
自古君王多薄幸,红颜本来皆薄命!她本来就不想要这种宫闱深深,难见天日的生活,宠爱?那只是一时的激情欢爱而已,激情淡了,宠爱也就如浮云般散了。
况且,佳丽三千呢,曹子静情知自己并非绝色,身世亦是单薄。她没有这么大的头,也实在不想戴这么大的帽子。珠围翠绕,却比不过一头青丝随风散而已。
不知是站的久了受了风寒还是其他缘故,曹子静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发热起来,整个人都似乎站不住,火烧火燎的,就往身后的玉梅怀中靠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玉梅年少未经事,以为曹子静突然间病倒了。她用力扶住曹子静的身体,一面焦急的环视四周,看有没有经过的人,可以搭把手帮哥忙将曹子静扶回去。
“子静,你怎么了?”霍丛烨的身影及时出现在玉梅身边,他伸手一探曹子静的头额:“不好,你家小姐有些发烧了,你快回去别院找人来将她抬回去。”
玉梅惊慌之下来不及思考,想到霍丛烨以前也颇为关照她们,于是点点头,立马向别院的方向走去。
早知道这样,就该带着玉容那丫头一起过来的-----玉梅在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焦急的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穿过一条植满桂花树的花径之后,她拐入前面一个漆黑的转角处,园中的灯火在远处明灭不定,可这个地方却是黑的连五指都见不到。
“玉梅,你等等。夫人叫老身过来问你,小姐平时都喜欢些什么样的花色和质地做衣衫?”黑暗中,一个老嬷嬷举着一盏幽暗的灯笼,拦在了玉梅的面前。
玉梅心中焦急,一面将对方推开道:“你来的正好,我家小姐病倒了,正在前面等着……”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伸过来的手中刺鼻的气味给熏的昏迷了过去。
那老嬷嬷环顾四下,确认没有人发现这一幕,才赶忙将玉梅拖到了丛林当中,用周围的杂草,将玉梅的裙角给遮挡住。而后,轻快的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这边厢,霍丛烨抱着浑身发烫的曹子静,有些不知所措。薛氏的话,在他耳边缓缓响起:“霍公子,你若真的喜欢子静,就快些带她离开这里吧!子静这孩子,对你可是一腔真心,痴的很啊……”。
而姑姑霍夫人的嘱咐也在他心中反复徘徊:“烨儿,你可要听姑姑一句,就算不顾及你自己的前程,也要为咱们两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着想啊……”。
这一刻,曹子静如此真实而又如此活色生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抉择也就变得分外的艰难。
“我该如何是好,子静,我们该何去何从?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一处可以容得下我们吗?”月亮在云层中折射出熠熠的光芒,照亮了他们此刻的这个小径一角。
曹子静只觉得口干舌燥,万分的难受而又狂躁。她扭开头,右手扯开了前襟的衣衫,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口中喃喃道:“怎么这么热啊……娘亲,很热呢……”。
她说的是吴侬软语,轻柔绵甜的语音,将后面的哪个字拖得长长的,少女温热的气息,带着馨香的体味,向正值气血方刚年华的霍丛烨铺头盖面的笼罩过来。
霍丛烨觉得自己开始吞咽困难了,他燃起一种奇异的火焰般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引领着自己,向怀中的这个少女靠拢过去。“子静,我能亲亲你吗?”
曹子静不语,肩角上滑落的衣衫却往下掉了一块,修长的锁骨映照在霍丛烨的眼里,引起了他喉结处一阵剧烈的颤抖。
眼前的美人是如此的诱惑,他终于不管不顾,轻轻的吻了上去。
“大胆狂徒!还不放下朕的爱妃!”南宫凌沣得到秘报之后,立即怒气冲冲中赶到了霍丛烨和曹子静所在的这个偏僻角落。原来,就在曹子静离开之后,他身边的隐卫就暗中跟着她,留意着这位尚未入宫的贵妃的一举一动。
待南宫凌沣赶到之后,看到的场面便是,霍丛烨抱着曹子静,他的脸庞已经挨近了她柔软的芳唇,洁白如玉的香肩裸露于外,曹子静双眸紧闭状若陶醉,口中不断的轻轻呢喃着。
霍丛也似想极力的欺身靠近,芳唇在即时,正好被随后赶来的天子看在眼里,他的怒气可想而知。
因为是密报,所以情急之下,南宫凌沣只带了十余名随身的内侍和隐匿在暗处的隐卫。还好,眼下这般香艳火辣的场景,只有这些人看见,否则,传扬了出去,真不知他这堂堂天子的颜面要置于何地?
“来人,将此人给朕拿下!”
霍丛烨饶是平日机智多谋,此刻也被吓得有些发懵了。他将身体移开少许,手中仍旧托着曹子静的身体。皇帝一声令下,已有几位身手矫健的隐卫快步上前,强行将霍丛烨从地上钳制了起来。
“放开我,陛下,你凭什么抓我?”双手被四名大力高手死死按住,霍丛烨用内力猛的一挣,甩开这些人,昂首向当今天子发问。
“凭什么?霍丛烨,朕想不到你竟然还有此勇气来问朕?真是不知死活!”
眯长了双眼,南宫凌沣在并不明亮的灯火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身手矫健、英姿不凡的少年。他在心里冷冷一笑,忽然明白了当年,骠骑将军霍浩天以自己独子常年多病为由,断然拒绝让自己儿子出任朝中营骑少将军之事。
这些年来,京中的贵族都以为,霍氏唯一的独子于武艺上面并无天赋,却徒得了个喜好诗书风雅的雅致名声。霍丛烨这些年以来,也时常与贵族圈子里的读书人厮混在一处,倒真叫他以为,他真是无心武功的一个文弱书生!
原来,最好的麻痹敌人的方式,便是让自己以为霍家后人,不堪当以重任!武将世家的风光,不过是一代终止!
南宫凌沣挥退四下,命人将曹子静抬下去。随即走上前,用挑衅的口气向霍丛烨说道:“凭什么?你以为朕凭的是什么?是朕这个虚无的天子之位么?让朕来告诉你,一个男人,想要在另外一个人身边掠夺自己想要的女子,凭的是才能与谋略!你想要曹子静吗?那好,让我们来一次公平较量,如何?”
霍丛烨虽然平日里家教严谨,但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年华。父霍浩天从小要求他百般藏拙,不可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家学渊源。此前,他也确实是牢牢谨记着父亲的嘱咐,从未敢在人前轻易炫耀什么。
他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出身于沙场老将的府邸,父亲手握重兵,世人且不知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待他。
更何况当今天子对霍家日渐兴盛的坐大早已心怀戒备,在先帝过世自己坐稳皇位后,新帝南宫凌沣已经先后几次三番的清洗朝中的大臣,并且安排了隐卫监视不少京中的重臣世家。
这些举止,都令如今的许多世家子弟们感到一种惶惑不安。他们不知道,新帝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标准来要求他们向他表达忠心。
此时此刻,面对着天子的挑衅,霍丛烨有些把控不住自己内心的那股子冲动,他看着南宫凌沣半响,才回道:“你说的,可当真?若我赢了,你当将曹子静交给我带走?”
霍丛烨权衡左右,他心知经历此事之后,自己便是再留在京城,也再无意义。皇帝心中对自己有了恨意,必然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倒不如,为了心上人拼却这一回,总算是不枉此生。他不信,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得下自己与曹子静这对苦命鸳鸯。
“当然!君无戏言!你若赢了,朕当守诺,准许你带曹子静离开京师,并且保证,绝不追杀!”南宫凌沣说罢,已经卸下玄色披风,左右手分别推开,屏聚内力,准备应战。
霍丛烨听得此言,抱拳向前一拱,做了一个礼让之态。而后,双手一抬,以徒手劈出一记开山掌。只听掌风呼啸,南宫凌沣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看来霍浩天果然将必学所学,倾囊教授给了这个独子。
他向身后隐匿的隐卫们做了个摆手的动作,示意不得插手。轻轻离地跃起,在半空中飞旋了两尺,避开对方的这一记重掌,轻盈的落在霍丛烨的身后。
“咔嚓”一声脆响,霍丛烨的掌风所到之处,一颗碗口粗的花树随即被拦腰截断。南宫凌沣在他身后一看,心中不禁也沁出滴滴冷汗来。他没有想到,这年方十八的少年,长于富贵之家,竟然修得一身如此彪悍的本事。
身心一震之下,连忙调整之前轻敌的心态,凝神作战。
再说霍丛烨一掌既出,自然有连环之势攻来。他随手取下断树的一节长枝,连带着枝叶一起,转身向南宫凌沣包抄过来。
就在此时,圆月钻出了云层,以皎洁的目光,柔和的观望着这样一场惊天之战。
南宫凌沣开始只是一味躲避,他身形魁梧,却异常的灵敏矫健。双脚轻轻一垫,便闪身躲开对方的正面来袭。后来,霍丛烨手中的长枝舞顺了之后,便当之为长剑之用。
霍丛烨善使长剑,且长剑飞出时,因着其灵活便于施展,有颇大的回旋波及之余力,此时渐渐取得了上风。
南宫凌沣见自己被逼的无处可走,也折了一支树枝下来,做剑与霍丛烨开始过招对打起来。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
最后还是霍夫人匆匆赶来,她头发披散,身上的衣衫也有些不太整齐,显见之前在路上遭到了阻拦。
“烨儿,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姑姑求求你,快点住手吧!”她踉跄奔向霍丛也,正好挡在了两人之间。
南宫凌沣手中的树枝来不及收回,“霹”的一声轻响,重重的落在她的背上。这一剑虽说是用树枝代替了刀刃,但是对方使出的内力却是实打实的。
霍夫人一抬头,嘴角即刻沁出了几缕殷红的鲜血。霍丛烨大惊之下,再也顾不得和皇帝打斗,连忙丢开手中的枝叶,俯身将姑母抱了起来。
南宫凌沣手握树枝,嘴角含着冷笑,走上前去。以一身浓黑的玄衣,遮挡住霍丛烨急切的眼光。
“霍丛烨,决战未完,你就自弃手中兵刃,这样的行为,等同于弃战投降!”
霍丛烨看了看姑姑哀切的眼神,惨白的面色含着嘴角的鲜血,心中痛不可支。他低下头,轻轻抱起姑姑,立起身道:“我输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南宫凌沣一点头,即有人上前来将他怀中的霍夫人带下去。随即,四名侍卫上前,将霍丛烨用粗大的金刚绳捆住手脚。
“且慢!我还有一句话,想要听你亲口说来。”众隐卫将霍丛烨押着,准备带回宫中关进天牢以待皇帝发落。不想,霍丛烨走出两步,最后对天子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哦?临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也罢,看在你身手不错,勇气胆识也颇为过人,朕便赏你这个面子。你说吧!”
月光照拂着霍丛烨的面容,他的眼中,有悲凉的泪花,在清辉中盈盈煽动。
半响,他才轻轻吸了一下鼻中的空气,低下头,用不甘却无奈的口吻,向南宫凌沣乞求道:“你能答应我,以后善待子静吗?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子,她应当会有幸福圆满的人生。”
南宫凌沣抿紧嘴唇,有微微的怒气,在心中集聚。登基这么些年,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请求,难道在霍丛烨看来,他很配不上曹子静吗?
再看月光下的这个少年,端的是美姿容,英年焕发,那样的年轻,而又那般的璀璨。
甚至于一瞬间,南宫凌沣自己也产生了一个错觉。他恍惚觉得,曹子静与这少年,才是最为匹配的一对。而自己,虽然手握天下,可是,毕竟年岁已不再有这般风貌了。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父皇从前的万般无奈与悲凉。在男子的盛年爱上了一个尚且是花样年华的少女,他已曾经沧海,而她却如春花迎阳绽放。那样的鲜明对比,难免会让身为帝王的男子也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
父皇他,当年便是一如自己此刻这般吧?想爱,喜欢一个人到了骨子里,可是却不敢奢望,因为怕岁月会在两人之间埋下屏障,怕自己年华老去的时候伊人还是如花一般美貌青春…….
父皇他,当年便是一如自己此刻这般吧?想爱,喜欢一个人到了骨子里,可是却不敢奢望,因为怕岁月会在两人之间埋下屏障,怕自己年华老去的时候伊人还是如花一般美貌青春…….
而最令南宫凌沣忘不了的是,一生尊贵的父皇在临终的时候,因为想起了那个在他心中留下最深烙印的女子而拉着自己的手放声痛哭------那哭声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忘不去,谁能想象得到,一世英名的光武帝也会有脆弱的一如孩子一般的时刻?
那是情殇啊!就连父皇都逃不脱那样的折磨,更何况是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已经知道了世间什么是求而不得。
身世单薄的庶生皇子,在靠着自己的武功将才终于一步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与势力之后,终于等到了太子薨逝,而后,在父皇的支持下,他继位成为新帝。
那样等待的岁月里,他苦心谋略。纵横捭阖的岁月,权杖之上沁血吸髓,手段愈发阴狠老辣之后,他的心境如今也愈发的冷淡萧索。
明明拥有一切,却依旧那般的孤独。镜花水月一般的富贵荣华,喧嚣过后,连午夜梦回身侧都是空的。
后宫三千,无不极尽献媚取宠之能事,美人如玉,在他眼中却抵不过这挥洒相思的倾城一舞。
怀着种种恨怒交加的心理,南宫凌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打量着霍丛烨。不错,你确实比我年轻,身手矫捷,据说才学也是异常的优秀出众。可是,你毕竟不是我,我是天子,而你,却只是一介臣民。
“哈哈哈!”仰天一笑,豪迈与激情,带着冷意与不自觉的恶言,兜头向眼前的这个情敌砸去:“霍丛烨,你给朕听好了!朕会用三年的时间,让你去边疆从戎奋战,看你能作出怎样的成绩来教天下人刮目!朕还要让你看着,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如何令你心爱的女子死心塌地的爱上朕。然后,再看着朕如何尽情的将她蹂躏抛弃!你与朕,天下万民与朕,根本就没得较量!”
金线绣着的蟠龙,在玄色长衫上露出隐藏的利爪。南宫凌沣在喷薄的怒气与豪情之后,正视着天边那轮明月,他想起了邢素兰死的那天晚上,仿佛也是这样的月色。
那时的他曾经以为自己必定会伤心至死,可是谁曾想,原来再大的痛楚也会撑过来。再难熬的岁月,也总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渐渐淡薄,隐退。
自己如今还能去爱吗?能够放任的再去爱一次吗?哪怕是头破血流,身心俱伤也无怨无悔?
回忆的片段终于结束,他若有所思的睁开眼,眼角处映入一个粉色披风的少女倩影。
“子静!”南宫凌沣看见曹子静惨白的脸,带着被摧毁的绝望和伤心,心中忽然一阵闷闷的心疼,他朝那个羸弱的身影低低喊了一句,最后看着她转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曹子静带着一颗被刺到鲜血淋漓的心离去,她听到皇帝那番无情到几近恨绝的话,眼见着侍卫们将修云带进囚车之中。她在心中默默念道:这一生,原来竟抵不过紫陌红尘的喧嚣繁华。所谓《湘君》,那孤立江边苦守的女子,原来是幸福的。
最起码,她还有一点一滴的念想可言呢。而自己,年岁未老,此生却真的已经无望了。
挂着勉力的笑意,而眼角已经忍不住溢出颗颗硕大的泪珠来。
“我不是湘夫人啊,上天,此生,我可曾还有机会与自己的湘君相见?”她随手解开披风上的如意丝绦结,将那熠熠生辉的莲花披风抖落于地,迎着风,发足快步奔去。
南宫凌沣隔着花树重重,在身后看着曹子静奔走而去,那幼嫩的身体,随着一头飘散的青丝在风中瑟瑟发抖。他本想叫住这女子,但是,因为自尊,更因为自负,他强自隐忍住了想要将她搂进怀中的冲动。
良久,他走上前去,俯身捡拾起那件粉色镂空莲花披风。手指轻轻抚上衣摆皱褶处,有微微沁凉的泪珠,在他手中滑落。
那丝线缠绕绣成的粉色莲花,在南宫凌沣的手中抚摸许久,暮春的晚风在林间花树中呼啸而过,“莎莎”的声音,宛若心海中一支幽暗不明的蜡烛,滴滴泪珠垂下,渐渐堆叠成一朵白玉般的花朵。
远处,有凄美的声传来。少女清丽的歌喉,和泪唱到:“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兮醴浦。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被关押于囚车中的霍丛烨,披散长发,听着歌声,他含了一丝微笑,且缓缓吟道:“把我的夹袄投入湘江之中,把我的单衣留在澧水之滨。在水中的绿洲采来杜若,要把它送给远方的恋人……子静,原来,当初真的是我错了!我负了你,我负了你……”。
烧槽名器的流珠之音,与曹子静婉转的歌喉一起,响彻了整个富丽的曹府。但这天籁之音,与这府邸又是这样的不相称。
有侧耳倾听的受众,于心醉之余,不禁遐想道:这歌者也许是掉落凡尘的仙子,亦或者是湘妃的转世之身?怎有这样的天籁歌喉,能唱出这样柔肠百结的曲调啊?
幽兰别院内,曹子静只是垂头含泪且弹且唱,她孤身坐于别院的石凳上,罗袜褪下,一双小巧的玉足**着,一任夜露沾湿了她的青丝,但凭月光的清辉抚弄着少女悲切的面容。
南宫凌沣听了许久,最终只得将手中的披风收了起来,他背转手,向曹府的正厅走去。
徐致见天子神色有些肃然,连忙躬身向前,犹豫着提醒道:“陛下,您手中的风衣,是否让奴才拿去还给贵妃主?”
南宫凌沣垂眼看了看手中的绵软柔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少顷,才摇头道:“不必了!”他将披风稍稍叠了一下,放入宽大的玄色广袖之中。
这样的情形,教侍奉在皇帝身边二十几年的徐致看呆了眼。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陛下对于女人,除了对元皇后邢素兰之外,其余的嫔妃,他向来都是淡薄到极致的。
便是宫中曾经的几位宠妃,南宫凌沣也从未有真正上心的时候。对于这位冷漠的君王来说,后妃女色,欢爱的愉悦的话,也就多临幸几次,若是觉着不好,大都是初夜过后便弃之一旁,再不问津了。
便是宫中曾经的几位宠妃,南宫凌沣也从未有真正上心的时候。对于这位冷漠的君王来说,后妃女色,欢爱的愉悦的话,也就多临幸几次,若是觉着不好,大都是初夜过后便弃之一旁,再不问津了。
是以新帝登基之后的后宫少有犯错的嫔妃被打入冷宫,但是,如果君王不再驾临的宫殿,那里其实也与冷宫无异。
眼见南宫凌沣已经大步走远,徐致才慌忙赶上去。收起这些遐想的心思,他明白了皇帝此时的感受。
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否则,一个尚未长成的少女,她的悲喜,又则能牵动圣上的心神?
叹口气,他跟着大队侍卫跨进了富丽雅致的正厅之中。地上,一众侍卫等,正好将那披头散发被捆着双手的霍夫人大力抛下。
但见这位风韵尤佳的美人此时钗环皆无,双眼红肿如兔,一见南宫凌沣的身影,便大力扣下头道:“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绝对没有在贵妃娘娘的汤中下春药!请陛下明查啊……”。
“娘亲!”闻风赶来的曹子蘩哭着抱起形容狼狈的霍夫人,哭的满面梨花,母女两抱在一处,互相依偎着。
作为贵妃的近身侍婢,玉梅被侍卫们在林中偏僻的杂草从中找了出来,她亦是一脸狼狈,因为夜露湿濡了衣衫,又被粗鲁的侍卫们临头泼了一盆水,此时正双手交叉抱着一路慢慢走进来。
见得霍夫人正缩瑟在鎏金光洁的地上,她不禁火冒三丈,上前去就是一顿诘问:“夫人,奴婢实在不知道,我家小姐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你干嘛总喝我们过不去啊?派个老嬷嬷过来把我迷昏,难道你不知道我家小姐那时正发烧等着我去叫人把她抬回去?你,你……你怎么这么歹毒的心思!”
因为南宫凌沣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玉梅的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她想曹子静既然成了皇帝钦定的贵妃,自然是会给自己撑腰的。这样一想,她才够胆兜头把这可恶的霍夫人给痛骂了一通。
玉梅这一顿好训,把子蘩说的抬起眼,含怨又哀切的看了看一脸冰霜凝重的皇帝。
“霍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说?”南宫凌沣已经派人把那送汤的老嬷嬷叫了过来,此时也惊惧的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陛下,臣妾只有一句话,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请您明鉴!”霍夫人在女儿子蘩的面前,挺直了腰背,以毅然决然的态度,面对所有的指控。
“陛下,微臣以为,内人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的。您想,如果小女在入宫前失贞,那么到时候微臣府上全部人等,哪个能保得住性命?内人即使之前对曹子静有所待薄,但是,以她的立场,是绝对不会作出这样祸及全族的蠢事的!微臣以性命担保,请陛下明查!”
曹元鸿也毅然跪下,为霍夫人求情。他的心中,沁出滴滴冷汗,今晚,可真是一个多事的夜晚。如果,如果刚才霍丛烨真的对曹子静作出那样的事情,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