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画中美人
于是,云琉雅干脆歪过头,对着安九莫名坏笑,眼波流转,带着调皮和可爱。
安九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一头青丝混杂着白发被微砺的风吹得有些潦草,但依然清绝浩远,如仙山上遗世独立的仙子。他负手站着,眼瞳摇摆不定,原本清澈的眸光也变得复杂怅惘。
见对方无动于衷,云琉雅继续凑近,一下子挽住安九的臂弯,谄媚地唤了声,“阿九,不要生气了吗,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若是想听,我可以跟你解释。”
一向不会撒娇的人撒娇起来是会出人命的,更惶论是这个一向沉静入如止水的女子。
安九闻声身子不由一颤,连忙拉远和云琉雅的距离,满脸的不可置信。
“臭丫头,你真的不适合。以后,可别这样了。”安九虽然仍拧着秀眉,但脸色依然缓和不少。
云琉雅见状仍往上扑,“那你就不要摆出这样一副吓死人的表情啦,否则,以后我就一直叫你阿九喽。”
安九嘴角不禁抽搐。
半响,他似乎在纠结里终于理出了一丝思绪,皱着的眉头终于松懈下来。他将褐色的瞳仁对向昂着头的云琉雅,露出鲜少的一本正经的表情,叫了声,“云琉雅。”
这是安九第一次正式的喊她的姓名。简单的三个字,突然的一唤,带着说不清的韵味。
云琉雅虽错愕却依旧贴顺回应,“嗯?”
“我只问你,方才那人向你许诺什么王妃之位时,若是我不出现,你会如何回答。”
原来他在乎的,就只是云琉雅的反应。
云琉雅没想到这家伙原来别拗的只是这些。她凝神想了想,便冲安九勾唇道,“我自幼便有个愿望,于皇亲贵胄无关,只爱逍遥自在,盼望两人一马,执手天涯。”
她的语气轻缓,如一只柔软的羽毛,触动了安九的心。
两人一马,执手天涯。云琉雅眼睛亮晶晶。她没有说谎,这的确是她一直盼望的,从前世到重生,从未变过。
有些时候,有些巧合会离奇到让人匪夷所思。
子夜,凤王府。
凤王书房的灯迟迟不灭,晚风透着窗户吹过去,温柔抚开了窗边那挺拔劲瘦的身影的玄色衣角。
君临笙习惯性地眯着眸子,将自己的视线聚集在庭前的一束开得正好的玉兰上。
云琉雅。他没有想到,他带雲儿去西山散心的功夫,竟然也能碰到她。还有君临风,他的五弟。
原来那一切都不只是传言。这两个人根本就已经熟悉到让他大吃一惊的地步。印象中他的皇弟虽然居心叵测,却从来没和一个女人迁出这么多是非。
而这个女人竟然是云琉雅。
云琉雅,云琉雅。从回府起,他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不知多少遍,每次念却都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一如令人越发琢磨的不透的她。
活泼的,泼辣的,脆弱的,阴险的。当看到君临风抱着她走近大殿时,当看到君临风突然单膝跪地向她抛出勤王王妃的位置时,当看到那张素净的小脸上缓慢留下两行清泪时,他心口突然袭来的剧烈疼痛终于告诉他,原来,这个丫头,已经穿花抚蔓,披荆斩棘的走进她的心里。
若不是那个穿青衣的人突然闯过去,他差点就按捺不住,什么都不顾出现在那两个人面前。
他记得那个人叫安九,正是在和那人的较量中,他结识了这个令他恼,令他烦,却令他放心不下的云琉雅。
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母亲,除了深入骨髓的仇恨,云琉雅是第一个,温暖过他冰封心脏的。
感情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旦到了它到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裸的压抑在那,却骗不了自己。
君临笙的目光带着一种无法名状的深沉,从一份份文书后抽出一张宣纸,用镇纸仔细的压住。从笔架中认真的挑选了一只较细的狼毫,拿在手间,久久不曾下笔。
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笔杆,君临笙的脑海中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若隐若现。
云琉雅很特别,她的目光总是古井无波的看着这个世界。那种旁观他人的目光让君临笙不自觉的跟着心疼。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好的,却是最牵动他心的。
每次相见,必是以拌嘴为结点。君临笙翘起唇角,笑意随之倾斜而出。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倩丽的身影就埋进了心间。
提起画笔,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笑意渐深。目光定了定,挥笔如神。这一画,竟是从申时到戌时。
不曾进食,却是越画越兴奋。
夜色如墨,皎月当空,暖暖月光似是情人的双手,抚摸着面颊,纷乱了心湖。
君临笙临窗而立,颀长的身影留下长长的痕迹。
画布上女子如横空出世的嫡仙,清风晚起吹散了未干的墨迹,晕染了裙角的薄纱,像雾像雨。女子倚靠在窗边,抬头仰望弦月高悬。雾气缭绕中,若隐若现于纸上,像极了羽化登仙的仙子。
远望月宫的微眯双瞳,似慵懒似随意。与女子平常的沉静自持,淡然泊处,相去甚远。
暮色苍茫,凤王府之余书房,灯火通明。
翌日早朝,君临笙较往之姗姗来迟,面若桃花。
“启禀陛下,烨城边境来报,鸣国现已压制了我楚国的两个城池,且声势浩大,此番前来,恐烨城不日失守,特此上报朝廷以示增援。”一个武将打扮的官员突然进殿请旨。
突来的边境急报,引来朝臣上下议论纷纷。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恐及已是强弩之末。立储一事还未定下,众皇子皆是忐忑不安。
正值夺权之争进入白恶化阶段,不论是谁此时被派遣去镇压,成则名利双收,败则皇位不保。没人愿意在此时冒这个险。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冷冷一瞥,这群混账!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自己还在就窥觊皇权,自己怎么生了这么群东西!
“边关告急,依爱卿们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皇帝的话一出,座下静默无声。良久,皇帝的脸色越见铁青。
“刚刚讨论的那么厉害,怎么现在都成哑巴了!”猛一拍龙椅,皇帝气的大口喘着粗气。
骠骑大将军李谋一拱手,”皇上,臣以为不如派三皇子去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