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孤星告别了林芮可和北衍,离开了山谷,当他们走出村子的时候,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路的中央。
“你终于舍得下山了,我还真是好奇,那山谷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让你住了半个月。”
一个慵懒又极具魅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似黄莺出谷,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又如潺潺流水,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帘子一掀,一位少女踏着马凳飘然而下。
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烟罗软纱衣裙,上面用金线绣着大片祥云,乌黑的长发,用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链系在脑后,脸上蒙着洁白的面纱,微风浮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少女身材细长窈窕,在皎洁的月光下,如同未曾沾染凡尘的仙子。
“婉钰,你这是何苦?我自然会回家,你又何必来这穷乡僻壤寻我?”
孤星叹了口气,停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圆月,如此造作,哪里比得上芮可半分。
“北衍我见过了,不过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半大孩子,但是他寻到的草药却是极好的,我花高价都未曾买到一株,听说山谷里还住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村里人对她众说纷纭,想必你是知道的。”
少女的声音极为动听,一双灵动的眼睛顾盼有神。
“他们不过是半大孩子,谢谢你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星逸,我们回家吧,你一声不响的走了,丢下一堆烂摊子,可都是我帮你收拾的。”少女伸出芊芊玉指。
孤星暗暗叹了口气,跟着少女上了马车,疾风几个人从树林里牵出马匹,一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之中。
“师父,我看你字认得差不多,该进学堂念书了。”
日子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林芮可听了孤星的劝告,没有继续在山谷建房,和北衍又开垦出一片药田,播上山洞里的种子,北清明也上山找过几次麻烦,都被隐藏在山谷里的蛇群吓退了,林芮可依旧随着北衍下山,每次都会买些书本字帖。
“芮可,我现在已经能够看懂药方,疾风大哥留下的书也背了大半,学堂就不必去了,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山谷。”
北衍不再是那个胆怯的毛头小子,他跟着芮可几乎逛遍了整个玲珑镇,一改往日的羞涩,遇到药材方面的问题,虚心向宋掌柜请教,就是面对凤千俞也能挺起腰板。
北衍停下脚步,亮晶晶的黑眸看着一身豆绿短褐,如同一株新苗般亭亭玉立的林芮可。
“我并非逼你做官,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林芮可的师父不比任何人差!”
北衍虽然没有习武的天分,跟着冬雨念了几日书,却写得一手好字,一篇文章读下来,可以一字不差的背诵,孤星走的时候,也和林芮可提起过他的才华。
“芮可,你既信我,我就搏个功名给你,不过你要和我一起住在镇上,我们多少也存了些银子,还有山洞里的草药,省着点花,也是够的。”
“我要留在山谷,我们栽下去的药材,种下去的粮食,还有那些小鸡小鸭,不能把辛辛苦苦的创下的产业荒废,我和小岳打听过了,梧桐学院聘请了一位京都来的大儒,极有才华,学院每隔十天就会放假两天,到时候你可以回去看我。”
“你才多大?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山谷?”北衍拉着林芮可的手焦急地说道。
“师父,难道你忘了大白?”林芮可压低声音,眨了眨眼睛。
“可是……万一再有狼群和野猪怎么办?”
“我会让大白住在山谷里,再说还有烈火他们设的陷阱,不必担心我,反倒是你,头一次进学堂,那些富家子弟又是从小受了启蒙的,你付出的努力恐怕要更多。”
“芮可……”
北衍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他吃得饱穿的暖,住在舒适的屋子里,不再受二叔和二婶的摆布,芮可口口声声叫他师父,他却什么都不会,这是芮可第一次要求他,却依旧是在为他考虑。
“为什么不能收下他?”
两个人一路打听,沿着西南方向,到了一处花木扶疏、粉墙青瓦,看起来很是宽阔的院落前,门楣上写着四个古香古色的大字:“梧桐学院”,门前的台阶上,一个青衣小帽、十三四岁的小厮拦住了他们。
“梧桐学院的学生必须家世清白、有官吏或者商贾做保,还要过了先生的考核,就算这位小少爷资质过人,我们也是不收的。”
林芮可张了张嘴,这是高辛国,不是她熟悉的现代,看来他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芮可,镇上还有别的学堂,我们不一定非要进梧桐学院,去别家看看,你放心,不管在哪儿我都会好好学的。”
北衍拉了拉林芮可的衣角,让她自己留在山上就已经过意不去,不能再让芮可为难。
“咦?你们怎么在这儿?可是有事?”
凤千俞被一个小厮扶着,在门口下了马车,看门的小厮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凤哥哥,我们……我们……”
凤千俞平日衣着考究,今日却穿着一袭细布青衫,上面绣着竹叶暗纹,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青翠欲滴的玉簪,虽然衣着朴素,却又清新俊逸。
“我在这里读书,和先生多少还能说上话,可是有事?”
“你在这里读书?”
林芮可瞪大了眼睛,她本以为凤千俞只是和安凤堂有些渊源,却没想到他在镇上读书。
“从前我不在这读书,是母亲听说陆先生告老还乡,被聘为学院的先生,才让我转到这里,你们?”
“我想让北衍来这里读书,但是这位小哥说需要人做保。”
林芮可抿了抿嘴,看来梧桐学院来头不小,像凤千俞这样的家世都是慕名而来。
“用不用我帮着想想办法?不过,我们学院要求住宿——”
凤千俞一双顾盼神飞的凤目看着林芮可,这个小女孩儿似乎长高了些,眉目更加俊秀,已经隐隐看出是一个美人坯子。
“北衍放假就会回家,平日我又不怎么出门,那个……凤哥哥,不知宋掌柜可不可以给我们做保?”
“芮可——”
北衍拉了一下林芮可的袖子,虽说凤千俞谈吐风雅,对他们又颇为照顾,但是说不上什么原因,他就是不喜欢凤千俞看芮可的眼神,他宁可不进学院,也不想芮可为了他去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