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小公主不能离了它的视线。
说实话,如此称职,比某个只会把小公主逗哭的渣爹强多了。
小公主这两个月也是十分争气,褪去了最初红乎乎的样子,一日比一日白嫩。
眼睛也睁开了,肖似爹爹的大双眼皮,赵恒为此十分得意,炫耀了好几日。
甚至为了让人看那双肖似他的眼睛不惜把睡着的小公主吵醒。
也就小公主性子好,若换了别的,那不得哭的天翻地覆。
夏末的时候,平宁侯回京,十二节度使兵力尽归朝廷,大齐的兵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赵恒完成了他计划中的一大步。
秋初,陆玉庭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他已经打通了通往西域之路,越来越多小国归顺,同意设特使馆和大齐互通贸易。
他相信,百姓安居乐业,不用受战争疾苦,天下太平之日很快就要到了。
圣元二年冬,南疆申屠家族暴动,杀了驻守将领耿将军,南疆边界血流成河。
十多年前大齐虽然靠武力征服了南疆,但这些年,大齐出钱出力,南疆百姓仍不知感恩,四处暴动不断,朝廷是出力不讨好。
不过,像申屠这样大型的暴动却是第一次。
毕竟,申屠家族在南疆也是名门望族。
顾昭华要领兵出战,立刻有大臣反对,十几年前大齐已经出兵过南疆,可见靠武力没用,以暴制暴并非良策。
而陆玉庭出使西域,采取怀柔政策,以夷制夷,反倒让这些小国心悦诚服,纷纷投诚。
甚至派了自家国家最优秀的青年来大齐学习,可见此法有效。
以常大人为首的大臣纷纷提出朝廷可用此法。
而最好的人选莫过于十三公主的遗孤,他们是南疆王室出身,由他们回南疆解决此暴乱主持大局,名正言顺。
如此不用费一兵一卒便可解决问题,朝臣们自然是纷纷附和。
甚至这次连孙天得,宋轶,平宁侯亦赞同。
赵恒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言,群臣齐齐下跪:“臣等请皇上恩准。”
赵恒在一片奏请声中起身退朝,孙不二喊了句退朝,然后跟在皇上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陆伯山和陆季山并排走着,如今他们兄弟二人,一人是立功无数的王爷,一人进了内阁,又是后族,陆家锋芒太露,易招是非,更是不能行错踏错一步。
当初十三公主的两个孩子是陆伯山所救,为此,曾丢了陆家的侯爵,如今南疆战乱再起,朝中武将本就凋零,顾将军不在京中,顾小将年轻气盛,若要平乱,陆伯山将会是不二人选。
陆家功高,若再立功,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于家国,亦或陆家,南疆世子、公主回归南疆都已是必然。
这也是为何陆伯山同意常大人提议的原因。
“大哥,娘娘同夏竹姑娘一同长大,只怕难以接受。”陆季山道。
“娘娘深明大义,她会明白的。”陆伯山感慨道。
当年,他救下十三公主的两个孩子,如今又要让他们去面对那些危险,也不知是对是错。
……
陆瑶听到这个消息,手中哄小公主玩的拨浪鼓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夏竹噗通跪下:“奴婢不要做什么南疆公主,奴婢要伺候娘娘一辈子。”
陆瑶伸手扶起夏竹:“你先起来。”
夏竹一边摇头,一边流眼泪:“陆家对奴婢兄妹恩同再造,娘娘对奴婢推心置腹,奴婢不要离开娘娘。”
夏竹一路陪着陆瑶从楚王妃,太子妃,再到如今的后宫之主,虽然依旧心直口快,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小丫头了。
皇上虽然还未同意群臣建议,但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免百姓于战祸,免将士于刀戈,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我亦不想你离开,在我心中你和我亲妹妹无异。”她本是想问一问青鸾的意思,等明年就为他二人操办婚事的。
“小姐……”夏竹哭的厉害,不自觉恢复了旧时称呼。
“我会想办法,我会想办法……”陆瑶重复着这句话,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比这个最好的办法。
三哥当初提出的以夷制夷,朝堂上有不少人反对,赵恒在朝堂上力排众议,鼎力支持。
当年不少大臣说皇上因为陆玉庭是他师弟的关系偏私纵容。
若此时在南疆这件事上反对,那便是坐视了偏私,少不得会有御史以此事弹劾皇上任人唯亲。
于公,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可人都有七情六欲,于私,她舍不得夏竹离开。
夏竹回到房间时哥哥陆青在她房间坐着,显然已经坐了有一会儿。
“哥,”夏竹一开口眼泪又流出来了:“我讨厌这个身份,南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在大齐长大的,我是大齐人,我就只想做夏竹,只想留在小姐身边。”
陆青看着妹妹过了许久才道:“朝中大已联名上书皇上,莫让娘娘为此事为难,陆家对我兄妹有再造之恩,如今是我们该为陆家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但愿有朝一日,我们也能成为娘娘的助力。”
“哥……”她不想让小姐为难,只是舍不得。
从夏竹到百里无暇,没有任何时间让她适应,她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莫要再说,我意已决。”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南疆王室之血,这也是他们的责任。
群臣联名上书,赵恒终下旨封南疆世子百里无极为南疆王,南疆公主百里无暇为昭庆公主,三日后启程。
凤阙殿的气氛看似和往常无异,夏竹坚持最后两日继续服侍陆瑶,而陆瑶并没有阻止。
秋霜和冬雪几个一起长大一起入宫的小丫头没少躲起来掉眼泪,谁都知道这一走,山河路远,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要出发的那日,夏竹前来拜别,陆瑶亲自为她戴上公主冠冕,一身红色宫装,镶嵌着红宝石的头冠,夏竹从未像今日这般打扮过。
陆瑶端详了片刻,强忍着眼泪笑道:“真美。”
她从未想过,她和夏竹也有分别的一日。
“奴婢多谢娘娘。”夏竹声音有些哽咽,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傻气,从今以后,你便是昭庆公主百里无暇,不再是谁的奴婢,莫要再如此自称。”
“奴婢不管走多远,永远都是娘娘的奴婢夏竹,娘娘对奴婢的好,永不敢忘。”夏竹固执道。
夏竹说完跪地行礼:“奴婢夏竹拜别娘娘,奴婢会日日为娘娘祈福,愿娘娘长乐未央,平安喜乐。”
“快起!”陆瑶伸手去扶。
夏竹却不肯起,拜了三拜,方才起身,有些哽咽道:“娘娘莫要再送,奴婢怕自己再无勇气离开。”
“好,不送!”陆瑶挤出一丝笑容道。
夏竹红着眼睛转身,转身那一刻,眼泪决堤而出。
出了凤阙殿,夏竹再次跪下,朝凤阙殿叩拜,殿内的陆瑶亦是眼泪夺眶。
青鸾犹豫了一瞬,递上了干净的帕子:“风大,公主莫要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