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会长没想到,现在年轻一辈的厨师竟然还有会做红烧肉扒白菜的,这道菜他自认做不好。
他在二十年前去东北学习的时候吃过这道菜,是东北菜大师张万泰亲手做的。那味道,现在想想还吧唧嘴。
从东北回来后试着做了几次,但都不理想。不是白菜不入味,就是扒的时候散形,最后不得不放弃。
没想二十年后再次吃到,心情难免激动。当把第一根白菜夹进嘴里的时候,那个一直在记忆里徘徊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
赵部长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品尝红烧肉扒白菜的。
当年带着光荣花从前线回来的时候,为了表彰他们这些归来的英雄,部队特意请了省里的烹饪大师张万泰掌勺,亲手做了这道“红烧肉扒白菜”。
记得师长说只有省级宴会的时候张大师才会亲自出手,他们能吃到算有口福了。
当时年轻,觉着不就是大白菜红烧肉吗,有啥了不起的,想吃的话到饭店随便吃。咋地?大师做的就俩味儿?比龙虾鲍鱼还好吃?
还真比龙虾鲍鱼好吃。
说实话,那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大白菜,最香、最不腻人、最有回味的红烧肉。
之后,再没吃过。
无可争议,“红烧肉扒白菜”获得了所有评委的好评,全部给出十分,最终得分——九十。
“这道菜太好了,大白菜清香爽口,吃了还想吃。我从来不吃红烧肉,但这红烧肉我吃,一点不腻人,还有点白菜味。”康敏打完分后依然赞不绝口。
这种场合她得保持形象,要不然早上去把整盘菜端过来大快朵颐了。
“这是盘好菜,做得好,我做不出来。”郎会长诚恳的说。
“老郎,你多少年没吃着了?”赵部长问。
“有二十年了,还是年轻时去东北学习的时候吃的,之后再没吃过。”郎会长说。
“老话讲红烧肉扒白菜,把厨子肠子愁坏,一般人不敢调理。”一个评委说。
“没省思能吃着红烧肉扒白菜,没白来,老郎,以后再有这事想着叫我。”另一个评委说。
这边评委们谈着,那边嘉宾们拿着筷子在展台前品尝。最先光的是红烧肉扒白菜,有下手慢的没吃着,直遗憾的摇头。
所有吃着的都赞不绝口。
很快,总分出来了。
冠军是杨志军,总分一百七十五。
亚军是东北人家厨师长,他的松鼠鱼得了八十分,加上溜肉段的七十五分,总分一百五十五。
季军是小东北厨师长,总分一百五十二。
紧接是颁奖仪式。
前三名获得了证书和奖品。
奖品在其次,当大红证书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又震惊了——没想到还有这个。
都以为只是做做菜,评个一二三,象征性的发个奖完事了。
证书!
就算不被承认也是荣誉的象征,值得骄傲自豪。
很多人看着三位厨师长手中的大红证书满是羡慕嫉妒恨。
当然,其他三个厨师长也都给了纪念奖,不能叫人家空手而回。
最后郎会长做了热情洋溢的总结讲话,整个厨艺比拼便完美结束了。
此次比拼阿巧饺子馆是最大赢家。不单单指杨志军得了冠军,最主要的是通过比拼整个店给所有来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些人都是做餐饮的,通过他们的嘴,阿巧饺子馆将会很快传遍整个呼市。
还有,整个比拼电视台全程录像,康敏拿回去经过后期制作,阿巧饺子馆将会被家喻户晓。
结束后,郎会长、赵部长、古毅、康敏、还有两位评委被老谭留下来,其他评委也要留的,但人家确实有事,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聚了。
参赛的五位厨师长需要回店里工作,五位老板留下了。
还有个长相漂亮身着职业装的女的没走,很大方的走到老谭面前,十分礼貌的递上名片。
“我是西贝的营销经理李艳景,很高兴认识谭总。”
李艳景说完伸出手。
老谭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低头看看名片,笑着说:“认识你也很高兴。”
“我是不请自来,冒昧了。”李艳景笑着说:“莜面村王总告诉我你家今天举行厨艺比拼,叫我无论如何过来看看。他说你家管理的好,值得学习。”
“夸奖了,跟你们西北没法比,在你们面前我就是个小学生。”老谭说。
“谭总谦虚。能号召五家店一起比赛,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并且电视台全程录像,一看谭总就不是一般人。”李艳景说。
老谭笑了,说:“我可没那大号召力,这都是郎老的功劳。对了,郎老正好在,还有电视台的,方便的话一块坐坐,认识一下。”
李艳景稍微犹豫一下,紧接着便点头答应下来。
见她答应老谭反而愣了,心想这女人倒大方,自己客气一下就不走了,还真是干营销的。
于是笑笑,便领着进了二楼包房。
对一个厨师来说最值得自豪骄傲的事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菜得到客人认可,成为旺销;一个是在比赛中拿到冠军,印证实力。
很显然这两点杨志军都做到了。
此时他心情激动,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没看出来,你还有两下子。”木兰说。
虽然掩饰着高兴,但眼角的笑意已经出卖了她。
“没看出来的多了,信不信让你十个月后生个儿子?”杨志军笑道。
木兰的脸红了,碎道:“说说就没正经的。”
“我认为这是最正经的,一辈子只研究两件事,做菜,创造小人。”杨志军一本正经的说。
“我要是不配合呢?”
“强制执行!”
“告你去——”
“随便,愿哪告哪告。天一黑下就行动,为了儿子和他妈拼了——”
“你还没买票呢?”
“来不及,上车补。”
木兰双眼含情的看着心爱的男人,被他的霸道征服。两根手指温柔的在他腰间的软肉上亲昵的转了半圈,把杨志军感动得龇牙咧嘴。
老谭喝了不少酒。
按他的身体状况来说最好少喝酒。高血压、支扩,这两样都不许喝酒。可是没办法,在场合上有些酒不得不喝。
他也想像大德那样超然世外,可是人在俗世中很难做到,也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他刚四十,事业刚刚起步,许多事等着他做,怎么可能超然世外?
他和张宇把所有人送走后,一个人慢慢的往公寓走,一边走一边合计着事,以至于快和在前面等他的雅茹撞上都没发觉。
“想啥呢?”雅茹笑呵呵的问他。
“没想啥,你咋在这?”老谭问。
“买包纸,出来看着你了,等你一会儿。”雅茹说,身旁是个小超市。
“哦,没和她们一起走?”老谭问,他指的是王艳丽。
“艳丽早班。”雅茹说。
“哦——”
“又没少喝吧?”雅茹关切的问。
“嗯,没少喝,没办法。”老谭回答。
雅茹有些心疼,说:“送你回去。”
“不用,能回去,再说也没几步。”老谭说。
“走吧。”
雅茹上前扶住老谭的胳膊,往前走。
“你明天回去?”雅茹问。
“嗯,中午的飞机。”老谭说。
“年前不回来了吧?”
“定不下来,回去看看再说。”
“不回来也行,这边也没啥事,新店得过完年才能装修完------好好在家过个年。”雅茹说。
“你过年回家不?”老谭问。
“不回,咱家不营业吗,回不去,过完年回去,看看孩子,还有我爸我妈。”雅茹说。
想到再有一个多月过年,老谭禁不住感叹:“真快,又一年。”
“那还不快,过年我都三十九了。”雅茹说。
俩人一时间沉默了,仿佛岁数把人托老,没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