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就不同了,自从跟宋今非立下这么个赌约,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气。每天睡前第一件事也是看天气。
她掰着指头数日子,随着时间越来越逼近大年三十,也越来越证明她真的会赢,她心底的那份得意也慢慢地溢满心头。
只是,这份得意之下,总是有着隐隐的小失落。
寒嫣提醒她:“小姐,你这成天掰着指头数下雪的日子,怎么没见你数一数你的如意郎君何时回来的日子呀?”
白灼:“!!!”
“我今儿个去买菜的时候,听好几个百姓议论着,好像皇上会加快进程,没准大年三十真的会回来呢!”
白灼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头顶上当空的日头,打着呵欠道:“他们不可能这会儿就回来的,必须要到二月。我去城西小屋看看,这几天不少客官来求测。”
最近白灼也是觉得奇怪,自从跟宋今非两人立下赌约之后,小屋这里来求测的百姓们越发多了起来。
而且,这些人还都是来求问姻缘的。
白灼虽然十分热心地帮大伙儿指明姻缘路,也确实有不少求测后的百姓及时来反馈报喜,可越是如此,却让白灼心底越发奇怪了起来。
她琢磨着,难不成,宋今非已经发现自己的答案错了,所以在履行赌约誓言了?
啧啧,有可能。
虽然这人也是个守信用的,可他看起来着实讨厌我。
之前那天大雪纷飞的上午,他把我堵在小屋角落,我还一直怀疑他喜欢我呢!
看来,我真是自作多情了。
这人的赌约都是想跟我永世不得见面,怎么可能喜欢我?
为了求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白灼甚至进宫去找帕夏咬耳朵。
虽然她换了一番说辞,表示:“我有一个友人,跟一位公子打赌,那位公子的赌约是‘你要输了,咱们永世不要再见了’。帕夏,你说,是不是这公子极其讨厌我这友人?”
帕夏一听,不假思索地连连点头:“很明显啊!”
白灼松了一口气:“果然。”
谢谢宋宗主的不喜欢。
白灼在心底叹道。只是这心底的感叹,却泛着不知名的酸。
她想了想,一定是原身曾经仰慕过宋今非,所以,如今得知这事儿,她的躯体也十分失落吧?
帕夏和白灼两人窝在铺在厚实温暖被褥的拔步床上,拔步床靠在小轩窗边,两人一边喝着暖烘烘的乳茶,一边看着窗外簌簌飞扬的大雪。
帕夏神采飞扬地教白灼唱曲儿的技巧和音调的转法,憧憬无限地给白灼描绘自己跟皇上大婚后,定是要回一趟南疆去看望家人的。南疆是如何草原辽阔,牛马成群,山高水阔。南疆的人们是如何热情好客。
白灼来人间时间不长,对大好山河的美好景色全然不知。
所以,她只能绘声绘色地给帕夏描述清雁山上的祈福阁和求问坛是如何如何壮观,清雁山是如何如何高耸入云,是如何如何山路陡峭。
而清雁宗的人,是如何为百姓着想,早早清扫山上积雪。虽然,这都是清雁宗宗主宋今非的功劳。
帕夏喝了一口乳茶,茶沫薄薄地伏在她的唇瓣上,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地问:“灼姐姐,这个清雁宗宗主宋今非,是你的好友吗?”
白灼后脊一僵,有些怔愣:“呃,不算吧!”
“感觉你和他这么你来我往斗术数的样子,真有意思。而且,听你口中所说,清雁山似乎是个很令人神往的地方。”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明天晚上清雁山上一定超级多人,帕夏,我们一起上山好不好?”
帕夏一听,眼睛都亮了:“可以吗?上次皇上跟我说,出去玩可以,只要跟你一起就行。”
“那就说定了!”白灼激动地说:“我也是听其他找我看星盘图的客官们说的,说明天晚上清雁山上会很热闹,大伙儿都想去上第一道祈福香。而且,明天晚上大半夜,很多人都想赶在子时去求问清雁宗宗主未来运程问题。”
“那明天晚上会有人来找灼姐姐看星盘图吗?”
白灼一愣,旋即失望了:“不会有。清雁宗宗主宋今非在大伙儿心中那是神一样的存在,我只不过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会看运程的白小仙。真有重大节日,大伙儿还是会去找他的。”
“反正,在我眼里灼姐姐才是神一样的存在!”帕夏笑着说:“而且,我自从认识灼姐姐后,总觉得很多事情都顺了许多。”
白灼被夸得很舒服,心底不自主地荡漾了起来,心说,会不会是自己还带有一星半点儿的小仙气,跟帕夏在一起时间久了,给她沾了去?
如果是这样,那就多渡给帕夏一些仙气好了。
刚想到这儿,却听见帕夏说:“本来我父王偶尔给我的家书里会抱怨各种小事儿,但是最近,他给我的家书里都是喜气洋洋的欢心事儿。而且,就是从认识灼姐姐之后开始的。”
白灼忙问:“南疆王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嗯!他好像在跟皇上之间的征战里,很顺利的样子。”帕夏吃了口奶心桃酥,说:“而且啊,皇上最近也给我写家书呢!三五天就来一封,还告诉我,他在野外的时候,给我捉了只小兔子,等回宫后送给我。”
白灼开心地说:“我也听寒嫣说,他们好像很顺利的样子,可能会提前回来。帕夏,你也得准备准备嫁人的事儿了。”
帕夏小脸一红,压低了声音对白灼说:“其实,我今天早上还问了吴公公,旁敲侧击问他,我要不要也跟着教习嬷嬷学点大婚规矩,但是,他说他还没得到皇上的旨意,不好随便安排。”
“皇上在外打仗呢!当然还没想到这个层面啊!再说了,之前教习嬷嬷之所以能来教我,也是在九王爷出征前,我跟他提议的……”白灼本来是神采飞扬地安慰她,可是提及段琮,她眉眼之间的欢舞,好似夜间行将淹没的游鱼,渐渐地沉入了黑暗的深水中。
心大如帕夏,这会儿也是觉察出白灼的情绪了:“灼姐姐,你怎么啦?”
白灼叹了口气,说:“哎!我的姐姐也收到姐夫的家书了。你也收到皇上的家书了。可是,九王爷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写信了。”
帕夏一愣,不知怎么安慰,脱口而出,却说了个漏洞百出的话来:“可能九王爷太忙了。”
“可是,他再忙能有皇上忙吗?”
帕夏想了想,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只能试探性地问了句:“那九王爷他写过几封信给你啊?”
“就一封。”白灼难过地快哭了。
“那灼姐姐你回了吗?”
白灼用力地点头道:“当然回了啊!而且,还是在我姐姐家直接写了回信的。当时随着我姐姐的家书一起让人送了出去。而且,他们这次出征又十分顺利,就连皇上都有心思为你逮兔子,写家书。可他呢?”
“也许……也许他是想突然回来,给你个惊喜?”
是不是这个理由白灼不清楚,但她清楚的是,帕夏的这句话,倒是给她安慰了几分。
却让帕夏无法得到安慰的是,吴公公直接拒绝了帕夏要出宫的请求。
“抱歉,帕夏公主。皇上最近不在宫里,您也不大方便出去。”
帕夏拉着白灼的手,说:“可是,上次皇上说了,只要我出宫是去找灼姐姐,那就没问题的呀!”
“那是之前,皇上还在宫里待着。这会儿他人在外出征,外面都有个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这会儿,还请帕夏公主稍稍安分一些,也好让他在外放心。”
帕夏:“……”
“对了,奴才来是想给帕夏公主这个。”说到这儿,吴南洲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递给帕夏,说:“这是皇上给您的家书,请过目。”
虽然帕夏没办法出宫了,但是皇上的这封信还是可以让她有几分安慰的。
吴南洲看了白灼一眼,笑道:“娘娘,时候不早了,今天尔雅居里也没有您的丫鬟,小厮在这儿病着,是时候该出宫了。”
吴南洲的这番话,说得极其神秘。白灼和帕夏两人对看一眼,便只能就此告别。
吴南洲亲自将白灼送出了宫。这一路,虽大雪纷飞,但吴南洲口中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听上去却是极热乎的。
他口中,眉眼里都是笑:“娘娘,皇上可能会提前回来,大婚之日恐怕也要提上日程,最近这段时间,您还是在大宅里待着较好。偶尔闲得烦闷,也可以去帮百姓答疑解惑。但这尔雅居……”
白灼好奇地问:“上次你也这么说,是不是皇上跟帕夏公主也要大婚了,所以我接下来不大方便跟未来的皇后娘娘多亲近了?”
“娘娘您和她姐妹情深,这是奴才我看在眼里的。但是,有些人适合做姐妹,可有些人真不适合。不过,具体怎样,还等皇上回来再做定夺。”
白灼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其实我压根就不明白!
满脑子疑问的白灼没有直接回大宅,这会儿天色将晚,往常在这个时间点会有几个客官上门来求测问卜。虽然今天大雪纷飞,但明天就要年三十儿了,若是也能等着几个客官呢?
谁知,整个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白灼在小破屋里待了一会儿,整理了一番最近百姓们的星盘图,又将接下来要回答别人的卜卦天象图都收拾好,这才决定打道回府。
谁知,刚准备起身,她的余光却瞥见靠近后窗那儿,有一道人影迅速地闪过!
白灼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即推开后院门奔了出去,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正向着反方向快速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