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之瞄了她一眼:“王大牛就算能获得贵人的帮助,也是至少五年后。那贵人,其实是他小女儿婚配的人家给的聘礼,之后,才能日子慢慢红火起来,而在这之前,他的日子依然是孤苦无依的。这些你怎么不说呢?”
白灼只觉得自己如坐针毡,可口中的气势却根本不能输:“他已经过得很悲苦了,我再告诉他这个,岂不是雪上加霜了吗?”
“但这才是实情。”渊之坚持道。
“可是,不给人希望,也太薄情了吧?”白灼委实不快,却猛然惊觉:“哎,你怎么知道王大牛后来日子红火是因为他小女儿的关系?”
渊之得意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白灼惊得赶紧去夺那茶盏,谁知,渊之的出手似乎比她更快,直接一仰头,再度喝了。
“这是我的茶盏!”白灼不高兴了:“我这小屋太小了,我只带了这么一个来,你喝了,让我用什么喝?”
渊之笑着将茶盏往书案上一放:“你知道我刚才去哪儿了吗?”
“跟我没什么关系。”白灼摊开手边的星历表,闷闷道:“客官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请回吧!”
渊之果然站了起来,口中满是笑意地说了句:“我去面圣了。”说罢,他转身便走。
白灼一愣,渊之竟然去见皇上了!
“皇上为什么要见你啊?”白灼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问。
“告辞!”
白灼瞪着他远去的背影,嘟了嘟嘴,觉得罢了,反正这二道贩子拿腔拿调的,之前竟然还……
这种浑身上下没个正形的人,口中断然没个实诚话。
他去见皇上了?
哼,我还是被玉皇大帝给轰下来的呢!
白灼又在小屋里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人上门询问,便关上了屋门,转而去桃花儿家了。
只可惜,桃花儿还是不在。
桃花儿她母亲田氏说:“跟几个小姐妹出门凑热闹去了。白小仙,是有什么眉目了吗?”
白灼忙不迭地拿出准备好的一张纸,上面写有她提出的几个问题,递给田氏,说:“这上面有几个关于桃花儿前事的问题,大姐你看看,你还记得这些吗?”
田氏一看,抿嘴而笑:“哦,这些事儿我都记得。三岁到六岁之前是否有过水险,这当然有啊!我记得当时她跟几个小孩子在巷尾玩,一不小心,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推到水沟里去了。说是水沟,可那里面的水又脏又深。好不容易救上来,足足病了一个来月呢!”
白灼激动了,拿起旁边田氏的笔,在那纸张上稍微备注了一下,又问:“那会儿她多大呀?”
“……好像是四岁,还是三岁来着?”田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个印象。
白灼有些着急:“大姐,当时发生的事儿跟她的准确出生时间有关,你再想想看。”
“啧,我得今晚问问她爹去。”
“行。”白灼,放下纸笔,将那写满了问题的纸张塞给田氏,道:“那就麻烦大姐今天晚上好好琢磨琢磨这些问题,这些问题若是能回答了,桃花儿的出生时间我就能帮她定下来。”
田氏看了一眼纸张,将信将疑地问:“真的?这么邪乎?”
白灼笑了:“其实不是邪乎。是我们每年甚至是每月,每天发生的事儿都跟我们的星盘有关。我们发生的事儿,都在我们的星盘上写着呢!”
“行,那我明天早上把这些答案写好了送到你那儿去。总不能让你再跑一趟,多累人!”田氏客气道。
白灼转而又去了城东边的屠户家,可巧的是,屠户家大门开着,里面似乎有人。
白灼站在门口喊了好多声,才看见一个姑娘家红着脸,扭扭捏捏地从里面小跑了出来。看到来人是白灼,她似乎有了一些警戒心:“姑娘,请问找谁?”
白灼看着眼前这姑娘满脸通红,神色有些惊慌。她琢磨着之前屠户家的邻居跟自己说,这人家平日都去邻县卖肉,傍晚时分才会回来。偶尔生意不好,两三天回来一次也有可能。
那么,这姑娘出现在这里,若不是小贼,就是求她做媒的孙大爷家的儿子看上的那一位。
但看她如此神色,和这不合时宜的时间……白灼笑了笑,说:“请问刘屠户在家吗?”
“我爹不在。”这姑娘回答得干干脆脆,转身便将大门一关,差点碰了白灼一鼻子灰。
白灼瞪着粗陋的大门一阵哀叹,刚准备想转身走人,却听见门内传来远远的询问声:“是谁?”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女孩儿的声音有着数不尽的娇羞:“是找我爹的,可能是为了买肉吧!刘哥哥,还继续吗?”
“那是自然!”
白灼了然。
她一筹莫展地向着孙大爷家走去,一路上街市的喧闹她全然没有兴趣。
刚开始帮人做媒,就碰了壁,感情的事儿,好像无从下手。就算自己有心帮助孙大爷的儿子,可他看上的,却不是适合他的。
那屠户家的女儿虽然相貌平平,但年龄看着不大,跟白灼自己差不多大小。但孙大爷的儿子,且不说年龄几何,光是死过老婆这事儿,就是棘手。
更何况,那屠户女儿似乎有了喜欢的人。总不能为了自己帮人做媒,就拆散了她和情郎之间的缘分吧?
这事儿是她作为天庭小火种断然不能去做的啊!
白灼就这么想着,一路顺着登记的地址,走向孙大爷家。这会儿已近傍晚,孙大爷和他儿子刚从外面回来,正好在街头碰了个正着。
“白小仙,可有什么消息吗?”孙大爷着急地问,转而一顿,赶紧指了指身旁健壮的男子,说:“这是我儿子,孙开福。”
白灼和孙开福互相行了礼,孙开福客气道:“白小仙你这一天功夫就让京师内外的人都在讨论你了!走,快到我家歇歇脚。”
孙开福一副爽朗客气的模样,顿时又让白灼纠结了。她坐在孙家简陋的屋内,看着四周有些凌乱的摆设,和看似很久都没打扫过的桌椅,地面,她忽然觉得这事儿是个大难题。
“那屠户怎么说?”孙大爷开门见山的问。
“他家去邻县卖肉了,这几天都没回来。”白灼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出实情:“我想先来问问你们意见,如果说他家女儿有了喜欢的人,或者早已跟其他人定了亲,怎么办?”
孙开福爽朗地笑了:“没事儿,那到时候就再看看其他人呗!”
白灼一听,终于放下心来。她又问:“孙大爷,你还记得你儿子的生辰吗?我想看看他接下来的姻缘路如何,这样我才好帮他找个好人家。”
孙大爷叹了口气,道:“就是忘了啊!否则,我昨天直接在你这儿卜算一下开福的姻缘啦!”
“那他生辰的年月日你还记得吗?”白灼不死心地追问道。
“这是不会忘记的。开福是壬申年二月初六生的。”
白灼想了想,又问孙开福:“如果我帮你介绍,你有没有什么要求或者标准?”
“没有。”孙开福不好意思地笑了:“像我这种条件,怎么敢跟姑娘家提条件呢?”
白灼想到了桃花儿,立即心中清朗了许多:“那姑娘家的年龄呢?”
孙开福看了一眼孙大爷,继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个也没要求。我如今也快三十了,年龄也不小了。不敢对姑娘家要求多少。只是前些年死了老婆,目前膝下还没一儿半女,这会子,别说我爹着急,我自己都着急了。”
白灼笑了,对这父子笑着说:“那这事儿倒是有点儿眉目,我手头有个姑娘家,跟孙开福年龄一般大,还没成亲过。”
这对父子相看一眼,儿子倒是面露喜色,可老子却又点儿担忧:“这都快三十了,还没成亲,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白灼笑着说:“人家身体健康着呢!就是对婚姻大事没什么兴趣,目前着急的,是她的母亲。但这事儿我还得问问她家的意思。”
直到这对父子送白灼出门,白灼还能看到孙大爷脸上那担忧的神色,和孙开福脸上面露红光的喜悦。
但白灼没有立即去桃花儿家,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大宅。
寒嫣正热火朝天地准备晚膳,白灼刚刚推开大宅门便闻到了勾魂的香味儿。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忽而想到晚上段琮会来陪她用膳,顿时,便觉得一种莫名的小开心仿若初冬暖暖的日头,在心中肆意荡漾。
白灼没有去厨房,而是直接回去书房。有了桃花儿的大概出生信息,和孙开福的出生年月日,她倒是可以帮这两人简单地读个心。
涉及到能否成婚的问题上,恐怕还需要他俩的精确生辰,但是,用星盘来读心,倒是可以快速直接地抓住这段姻缘是否般配。
白灼太过认真,认真到帮他俩仔仔细细地把读心的星盘图全部画好,并一点点地在心底分析,琢磨好后,猛然发现,天色早就黑了。
寒嫣第三次来书房前探头探脑,见白灼放下纸笔,她松了口气:“小姐,都快戌时了……”
白灼一怔:“九王爷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