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什么人来教教我宫里的规矩吧!”白灼搂着他的脖子,提议道:“宫里好多事儿我都不懂,一些规矩啊,礼仪啊,见什么人该行什么礼啊,这些我都不清楚。你找个人来教教我好不好?”
段琮哑然失笑:“我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主动要求学规矩的。”
白灼依然撒娇道:“我要学的!”
“灼儿,我本是贫民出生,只是很普通的百姓,压根不懂宫中的规矩该是如何。只不过顺应天命,做了……嗯,拥有了皇权,所以对于很多礼仪之事,我也不是全懂。所以,你是我爱的人,我也不想用任何礼仪之事约束你。那会让你太累。”
谁知,白灼虽然听了这番话很感动,却依然坚定了自己的立场:“但是,既然我要成为你的人,我不想一不小心就做出半分让旁人耻笑的事儿。更何况,你说过,等你回来要带我去见皇上的。琮哥哥,我怕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不想丢你的人。”
听到这番话,纵然段琮之前依然紧绷着的心,也顿时松懈了下来。他难过地继续吻着她。直到更夫的梆子敲响,直到马车外不知是谁的一声喷嚏,方才让两人慢慢松开了彼此。
“琮哥哥你回去吧!”白灼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他,虽是夜色太黑,可那晶莹透亮的温和眸子,却仿若能让她安心一般。
“好。”段琮哑声道。
白灼不舍地撩开车帘,跳下马车。她刚朝大门前走去,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一个转身,便再度被拥入段琮的怀抱中。
白灼第一次觉得,没有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儿。
她曾经觉得,没有眼泪会很幸运,因为这代表着永生永世不会有难过悲哀之事。
但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心中的所有难过和不舍,其实是可以用眼泪来表达的。
她搂着段琮的腰,难过道:“琮哥哥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
“好。灼儿一定要想我哦!”段琮捧着她的脸,又吻了吻她。
白灼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亲吻,说:“嗯,我想你的时候,就抱着小手炉……啊,我的小手炉呢?!”
段琮:“……”
白灼崩溃地跑回马车内,对着座位摸索了一番,没有。又对着座位下摸索了一番,还是没有。
段琮抱她下马车,安慰道:“没关系,等我回来后,再给你买一个。或者,宫里好玩儿的,有趣的东西比较多。明天让吴南洲带你去司礼监,你挑几个有趣的东西。大婚前就先放在大宅内,大婚后,就可以放在你的宫里了。好看又喜庆!”
白灼在段琮怀中偎了一会儿,猛然想到:“对了,琮哥哥,你在宫外的宅子在哪儿呀?想你的时候,我能不能去你家大宅转悠转悠?”
段琮一愣,旋即捏着她的鼻子笑了:“你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在宫外的宅子。”
白灼:“!!!”
“所以,你早就是我宅子里的女主人了!”
“你怎么不早说?”白灼莫名内疚了起来:“所以,这段时间你都只能住在宫里对不对?”
段琮拧着眉头,故作很难回答的模样:“这个……”
“所以,是我让你有家不能回了!”白灼急了:“你早该告诉我的!”
段琮哑然失笑:“你这话就太严重了。不过无妨,终究你是要被我娶回宫里的。”
说罢,两人又腻歪地抱着吻了一会儿。
不知是这风雪也为两人的短暂分离而感伤还是怎么的,两人站在大宅前,如此腻歪地亲吻着彼此时,漫天飞雪扑簌簌落下。本是零星小雪花,几个眨眼间,便陡然变大。
风雪的呼啸没有拉开初入爱河的两人。
可大宅旁的深巷里,隐隐传来几声女孩子的秦腔,却瞬间将两人的亲吻拉开了。
他俩闻声望去,却看见一名女子,手持一盏半大的灯笼,正背对着后方其他大宅里的灯火,踏着风雪,欢步而来。
白灼推了推段琮,轻声道:“有人过来了,你回去吧!”
段琮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盯着那个即将靠近的秦腔女子,猛地开口喝问:“你不在大宅里待着,到哪儿去了?!”
那女子全身一抖,方才注意到站在大宅前的两人,和旁边掩入夜色中的一众侍卫们。她吓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连声磕头道:“奴婢错了,请……请……请王爷责罚!”
直到这时,白灼才从声音里听出来,这是寒嫣。
她放下心来,抬起脚步就想走上前拉起寒嫣,谁知,却被段琮牢牢地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整座大宅就你一个下人,你不在这儿守着,万一主子回来了,还要面临空荡荡的宅子来为你守门吗?”段琮口气十分森冷,不容半分忍让。
白灼急了,在寒嫣那一连串颤颤巍巍地道歉声中,她对段琮说:“琮哥哥,你别这样。今天是腊月初一,是我让寒嫣出门去玩儿的。”
听见白灼这么一说,段琮的口气松软了几分:“这是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了。”不远处的吴南洲立即接口道。
“你家主子让你玩到二更天才回来吗?!”段琮厉声责问。
白灼有些吃惊地看着段琮,她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于是,她柔声道:“好啦,琮哥哥,你明天还要出征,今天就别生气了。否则,会坏了运程。”
一句话,让段琮不悦的心顿时轻松了下来。他警备地看了一眼寒嫣,说:“今天是灼儿为你求情,若有下次,我不会饶你!”
“是!谢皇上!谢娘娘!”寒嫣的口中带着哭腔。
白灼一听,乐了:“你看把她吓得,都语无伦次了。”说罢,她挣脱出段琮的怀抱,走向寒嫣,将她拉了起来,拍去了她膝盖上的泥雪。
段琮手一松,只觉得温热的双手,莫名冰冷了起来。他搓了搓手,只能怏怏道:“灼儿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白灼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他撩开车帘,看着他挥手远去的模样,心中的苦楚好似一滴墨汁坠入清水间。
那马车似乎跑得飞快,转瞬间便消失在风雪夜色之中。
白灼难过地叹了口气。
寒嫣挽着她回了大宅,关上宅门后,才松了口气,对她说:“小姐,刚才真是把我吓死了!幸亏你帮我解围,否则,我怕是会被一顿乱棍给赶走了呢!”
白灼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拉着她回到正厅,说:“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的!”
寒嫣神神秘秘地一笑,将她摁在座椅上,笑道:“小姐你先歇着,等我一会儿,我有礼物送你!”
白灼一愣,立即激动了起来。她哪儿能坐得住,开心地跳了起来:“哇,你还给我带礼物了?是什么?”
寒嫣笑着背过身去,解开领口纽扣,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来,递给白灼,说:“还是温热的呢!小姐快吃!”
白灼愣愣地接过油纸包,手心里传来的温热触感,好似她永远都哭不出来的眼泪,一时间,让她百感交集,幸福极了。
“寒嫣……”旁边昏黄的烛光下,却也只能照见白灼眼中有着一层氤氲水气,和酸涩微红的鼻尖。
寒嫣开心地笑着打开油纸包,说:“小姐你快趁热吃呀!刚才我还担心来着,万一在雪地里被责罚了,会不会糟蹋了这雪兔子。”
白灼难过地低下头去,却见那油纸包里,包着两个完好的,巴掌大的小兔子。小兔子是用糯米所制,圆溜溜的红色大眼睛是用糖水蜜制的樱桃,酸甜可口。好吃又好看。
白灼舍不得吃了:“哇,这……这也太漂亮了吧!寒嫣,我好喜欢这个小兔子啊!”
寒嫣一听,激动了,眼睛开心地仿若深海里的明珠,雀跃了声音,说:“我就知道小姐你会喜欢的!小姐,这叫雪兔子,是城东边的一家铺子卖的,而且,他家只在腊月初一卖!我为了买这两个雪兔子,排队排了好久呢!”
寒嫣这么一说,白灼更不舍得吃了:“我不吃了!寒嫣,我要把它俩供着!”
寒嫣“噗嗤”一笑:“那可不行,小姐,这雪兔子就是要趁热吃。若是凉了重新去热,就没有最初的口感了。小姐,你赶紧吃一口嘛!”
“那好,你一个,我一个!”白灼拿了一个给她。
寒嫣刚准备摆手说拒绝,白灼直接打断了她,说:“我说过,在我这儿,咱们之间没有什么主仆之分。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寒嫣,咱俩一人一个!”
白灼都这么说了,寒嫣也不好拒绝。
两人便坐在一旁的座椅中,甜滋滋地吃着这雪兔子。让白灼惊讶的是,这雪兔子里竟然包裹了豆沙馅儿,外面的软糯和里面的碎沙混入口中,香甜无比。
两人边吃边聊着天儿,白灼静静地听着寒嫣说着今晚夜市上的喜庆和节目,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和段琮两人到祈福阁去,真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当她俩开心地吃着雪兔子时,段琮的马车刚刚驶入皇宫正门内。
马车停了下来,段琮直接从这里下了马车,疾步走向御书房。
吴南洲和冯炽两人都感觉到段琮周身的气压极低,他们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生气了。
直到段琮走到御书房门前,方才一个转身,盯着身后的冯炽,道了句:“传令下去,让留守京师的人暗查白灼的贴身丫鬟寒嫣。查她是不是沈家孤女,沈寒嫣!”